钱掌柜回到五味斋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挥退上前奉茶的伙计,独自坐在雅间里,指节无意识地敲着红木桌面。苏记那个黄毛丫头,竟敢如此驳他的面子!什么“玩赏植株”、“酸涩不可食”,分明是推脱之词!那异域红果的香气他虽未亲见,但好几个行商都言之凿凿,说是从未闻过的清冽果甜,带着提神的奇异芬芳。这苏婉,定是藏着什么能赚大钱的宝贝!
“东家,”账房先生悄无声息地进来,低声道,“打听清楚了,苏记那暖棚看得极紧,平日除了那金老农和几个签了死契的小子,旁人根本进不去。不过……镇上快嘴王婆前几日去买甜叶菊,似乎嗅到了一点味儿,说是像某种没闻过的果子熟透了的甜香。”
钱掌柜眯起眼睛:“王婆?那个见钱眼开的老货?你去,让她多往苏记跑动跑动,探听些消息。再使些钱,看能不能买通一两个苏记雇的短工,不拘是铺子里的还是他们那什么清水湾园子里的。”
他顿了顿,冷哼一声:“另外,放出风去,就说苏记用些来历不明的野草异果制饮子,恐于身体有碍。记得,话要说得模糊,似是而非才好。”
账房先生会意,躬身退下。钱掌柜端起已然凉透的茶,一口饮尽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在这泉南地界,还没有他钱万贯想弄而弄不到手的方子!
流言如同春日河面的薄冰,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。起初只是些窃窃私语,渐渐便有人到苏记铺子前指指点点。这日,一个面生的妇人拉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铺子前闹将起来,说孩子前日喝了苏记的大麦香茶,回去便拉了肚子。
娟子气得脸色发白,正要争辩,苏婉轻轻按住她的手臂,自己走上前去。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细布衣裙,年纪虽小,通身的气度却让人不敢小觑。
“这位婶子,”苏婉声音清亮,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妇人,“您说令郎是因喝了我们家大麦香茶不适,不知是哪一日,什么时辰来的?当时买的是一碗还是带走了茶包?是哪位伙计经的手?”
妇人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噎,眼神闪烁,支吾道:“就……就前日!晌午时候!买了一碗……对,一碗!”
苏婉微微一笑,转向围观的众人:“诸位乡亲邻里大多是我苏记的老主顾,应当知道,我们铺子自打开张起,所有售出的饮子、糖渍果子,都用的是明明白白的材料。大麦是镇上李记粮行进的今年新麦,烘焙炒香,绝无霉变。若真是不洁之物,为何独独这位小兄弟一人不适,旁人都无事?”
人群中有人点头附和:“是啊,我天天来喝,从没事!”
“苏记的东西向来干净,我家娃儿也爱喝那大麦茶。”
那妇人见势不妙,声音尖利起来:“谁知道你们背地里加了什么!反正我娃就是喝了你们的茶才病的!”
苏婉不慌不忙,对那捂着肚子、眼神躲闪的孩童柔声道:“小弟弟,你告诉姐姐,前日晌午,你真的喝了大麦茶吗?除了茶,还吃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?”
那孩子被她温和的目光看着,又见周围人都盯着他,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自家娘亲,小声道:“……没、没喝茶……娘给我买了街角孙婆婆的糯米糕,吃了两块……”
人群顿时哗然。那孙婆婆的糯米糕用料不鲜是出了名的,时有孩童吃坏肚子。妇人脸色瞬间煞白,拉起孩子,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跑了。
苏婉这才对着众人朗声道:“诸位都看见了,是非曲直,自有公断。我苏记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。往后若再有人无端生事,毁我苏记清誉,便不只是今日这般对质了事了。”
一场风波,被苏婉三言两语化解。然而,苏婉心知,这不过是开始。钱掌柜那边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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