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海风的咸腥,猛地灌入秦翊的鼻腔。
他根本没理会医生“静养七十二小时”的严令,刚拆下胸腔的引流管,便一把扯开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。
狰狞的伤口从左侧肋骨延伸到小腹,缝合线像一只巨大的蜈蚣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,而他关心的,却是紧贴着伤口的战术背心内层。
那面用金线绣着山川日月的龙旗残片,原本是他最贴身的护身符,此刻,细密的针脚已被新渗出的血渍染红。
他眼神一凛,摊开右手,掌心一道狰狞的疤痕正微微发烫,那枚由狼牙、齿轮与星辰构成的家族徽记纹身,仿佛活了过来。
这是祖父临终前,用一把饱经战火的56式军刺,一刀一刀亲手为他刻下的印记,是秦家长子的烙印。
“砰!”病房门被猛地撞开,战地通讯专家楚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,手里捏着一张还带着温度的ct片,脸色却比胶片还要苍白。
“秦翊!沈干事那边转来的紧急通讯!东南山区一座县级文保所遇袭,所有安保人员牺牲,馆藏的一批抗美援朝老兵档案被焚毁,一名叫丁文山的老英雄被掳走了!”
秦翊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丁文山,这个名字他不久前才在《东南战区功勋老兵名录》上见过。
楚瑶深吸一口气,将ct片拍在床头柜上,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:“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弹壳或指纹,只有一个用子弹壳摆出的标志——‘铁砧’!”
铁砧!
这个代号像一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刺入秦翊的神经。
就在他猛地要起身的瞬间,一个沉稳如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。
是他的父亲,东南战区参谋长,秦振邦。
他一身笔挺的军装,肩上将星闪耀,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缓步走到床前,将一样冰冷的东西按在了秦翊发烫的掌心。
那是一块被外力撬开的军表,只有半块。
秦翊认得,这是祖父的遗物,另外半块,在当年的战场上遗失了。
他翻开表盖,内侧除了祖父隽永的刻字,赫然多了一行刚硬锋利的新刻痕,是父亲的笔迹:“令簿残页所指,血脉自有答案。”
“小满,”秦翊头也不回地低喝一声。
一直守在门外的年轻警卫员小满立刻将一本厚重的《东南战区老兵名录》递了过来。
秦翊修长的手指飞速翻动,最终停在了丁文山那一页。
在页面的边角,有一行用早已褪色的英雄钢笔写下的小字,笔迹苍劲,却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无奈:“昭文兄,此路不通,莫忘授业恩师临终所言。”
落款处的签名,让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——许昭文。
正是“铁砧”的本名!
半小时后,三辆伪装成地方文物保护队的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。
秦翊换上了一身作战服,胸口的伤只做了简单的加压包扎,那面染血的龙旗残片被他更小心地贴身收藏。
他们的第一站,是文保所后山被毁的烈士陵园。
眼前的景象让车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陵园被暴力破坏,满目疮痍,但诡异的是,每一座被推倒的墓碑上,都被人用红色喷漆刻上了一个编号。
秦翊拿出那本《老兵名录》,小满用战术手电照亮,上面的功勋编号,竟与墓碑上的数字一一对应!
这不是单纯的破坏,而是一场充满恶意的、计划周详的“点名”。
“找到了!”楚瑶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,带着一丝压抑的惊恐。
她操控的微型无人机“蜂鸟”传回了实时画面。
在陵园对面的山腰上,一座废弃多年的老教堂里,火光摇曳。
数十名裹着黑色作战袍、戴着战术面具的武装分子如同鬼魅,他们将一位头发花白、脊梁却挺得笔直的老人死死绑在一座黑色的方尖碑上。
那座碑,造型扭曲而邪恶,通体漆黑,表面凹凸不平,细看之下,竟是用无数枚被融化后又重新浇筑的军功章、纪念章堆砌而成!
碑的底座上,用熔化的金属刻着一行大字——“封建忠奴纪念碑”。
“行动!”秦翊一声令下,突击小队如猎豹般扑向教堂。
然而,他们刚冲进教堂前的荒废庭院,密集的火舌便从四面八方早已预设好的伏击点喷射而出!
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!
一颗流弹撕裂空气,狠狠钻进秦翊的右臂,剧痛伴随着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。
血花飞溅的瞬间,他的眼前竟闪过一幕尘封的幻象:炎炎烈日下的军校操场,年轻的父亲正与另一个同样穿着学员制服的青年激烈辩论着什么,那青年的眼神,桀骜而偏执,赫然就是“铁砧”许昭文!
幻象一闪即逝,现实的杀机已扑面而来。
两名敌人从侧翼包抄,黑洞洞的霰弹枪口直指他的头颅。
千钧一发之际,秦翊仿佛被某种本能支配,不退反进,竟用中弹的右臂猛地向上格挡,硬生生架开了枪口!
同时,左手反握的工兵铲化作一道乌光,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出残月般的轨迹,瞬间劈开了两名敌人的喉结!
鲜血喷涌,那两人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,便软软倒下。
这个动作——格挡、反击、劈杀,一气呵成,快如鬼魅。
秦翊自己都愣住了,这正是家族军令簿中,太祖父在1947年大别山剿匪记录里用朱笔标出的得意之作——“鬼影劈”!
混战中,秦翊如一头受伤的猛虎,凭借着肌肉记忆中不断涌现的格斗技巧,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他一把抓住铁砧的副手,将他死死按在地上,冰冷的枪口抵住其太阳穴。
那人眼中满是狂热,在被扭断脖子前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:“新纪元不需要活体纪念碑!你们这些被历史供奉的偶像,都该被砸碎!”
教堂地下室,阴冷潮湿。
铁砧许昭文正拿着一支大功率激光笔,对准被绑在黑色方尖碑上的丁文山老人胸前那枚仅存的“一级战斗英雄”勋章,灼热的光束烧得勋章滋滋作响。
他病态地笑道:“看看这些老骨头,看看这些腐朽的符号!还妄想着绑架未来?未来,属于我们!”
就在这时,一枚震爆弹呼啸着从地窖入口滚了进来。
秦翊掷出震爆弹的刹那,他背包里,小满手札中夹带的那本祖父的抗美援朝手札,竟毫无征兆地自动翻开!
泛黄的纸页上,祖父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,在火光中熠熠生辉:“若见黑色方尖碑,即焚此书为引!”
“轰——!”
震爆弹的强光与巨响尚未完全爆发,那本手札竟无火自燃,化作一团金色的烈焰。
爆炸的气浪仿佛被这股神秘的力量引动、放大了数十倍,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室,并向上疯狂冲击!
整座老旧的教堂在这股恐怖的力量下被连根拔起,轰然倒塌!
铁砧那扭曲的尖叫,被瞬间吞没在滚滚的烟尘与瓦砾之中。
秦翊拖着三处枪伤的身体,硬是从废墟中将丁文山老人背了出来。
当他将老人安全交到队友手中,自己却一阵踉跄,单膝跪地。
他看着脚下破碎的地砖,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熟悉感,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对这种教堂地砖的拼花图案如此熟悉,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。
“队长,你的血!”楚瑶惊呼一声。
秦翊低头看去,只见他战术背心内层,那面龙旗残片渗出的鲜血,并没有杂乱无章地浸染开来,而是正沿着金色的龙旗纹路,缓缓流淌,勾勒出一个无人能识的古老阵法图案,散发着微不可察的热量。
而另一边,小满从一块半截的黑色纪念碑残片上,抹去尘土,失声叫道:“队长,你看这个!”
残片上,除了融化的勋章痕迹,还隐约浮现出一行用小字刀刻的标记:“许昭文·1998届战术指挥班学员”。
秦翊猛地抬头,望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,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下,心脏剧烈地跳动着。
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:祖父与许昭文父亲的同窗之谊,父亲与许昭文本人的分道扬镳,以及这传承在血脉中,跨越了三代人的恩怨与厮杀。
他低声呢喃,声音被晨风吹散:“原来他的父亲,是祖父的同班战友……”
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椎升起,那不仅仅是失血过多的冰冷。
他突然意识到,那个被自己遗忘的、对教堂地砖的熟悉感,那本自动燃烧的手札,以及掌心发烫的家族徽记,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。
一个他从小生长,却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地方。
这场战争的根源,或许根本不在战场,而在秦家老宅那座尘封了半个世纪的祠堂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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