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家”这个词,像一枚烧红的烙铁,烫在秦翊的心口。
这不是一次冰冷的军事行动,而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救赎。
他眼前的海面,曾是故乡的渔场;远方的海岸线,埋葬着战友的骸骨。
风里的咸腥味混着记忆中血的气息,在神经末梢疯狂燃烧。
指尖拂过胸前内袋——那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,最后一次出海前的合影,阳光灿烂,无人知晓那是诀别。
然而,这片承载记忆的海面之下,正悄然升起一张由代码编织的死亡之网。
就在气垫艇引擎咆哮至顶峰、即将撕裂黎明前最后一片寂静时,秦翊的战术头盔内,响起了楚瑶急促到几乎变调的警告:
“秦队!情况不对!‘系统幻觉’不是终点,是起点!蜂群二级诊断程序……激活了!”
通讯频道死寂,只剩电流嘶嘶作响,像死神的呼吸。
所有人都明白,“二级诊断程序”意味着什么——那是“蜂首”的最终保险,一个独立于主系统的“监管者”,只在系统出现无法自洽的逻辑矛盾时苏醒。
他们伪造的“测试模式”指令和模拟的“电网老化”信号,就像扎进巨人身体的一根毒刺。
痛感模糊,但免疫系统已被唤醒。
“报告监管者行为模式。”秦翊声音如冰封海面,平静下暗流汹涌。
楚瑶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,数据流如瀑布刷过视网膜。
“它正在回溯过去四小时日志,交叉比对能耗、流量、传感器读数……运算速度是主系统三倍!伪装正被层层剥离!预计三分五十秒后锁定‘测试模式’幽灵指令——然后,‘殉道协议’强制执行!”
千里之外,联合指挥舰桥主屏猛然炸开一道猩红倒计时,东南防线地图被闪烁的红字覆盖,如同滴落的鲜血。
战区总指挥刚舒展不到半小时的脸色瞬间铁青。
副官猛地抬头:“报告!‘蜂首’激活二级诊断,倒计时启动!”
“尖刀部队,立刻中止‘破晓之刃’!重复,立刻中止——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
秦翊的声音切入频道,冷静得近乎冷酷,“气垫艇已进入不可逆加速阶段,减速就是活靶子。而且一旦撤退,‘蜂首’再不会给我们第二次破绽。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”
总指挥沉默一瞬,低沉开口:“你有计划?”
“同归于尽的棋局,就看谁先掀桌子。”秦翊目光穿透目镜,仿佛直视数据深海中的AI,“楚瑶,把我留下的定位信标全部激活,切高频共振模式。”
“啥?那会暴露所有潜入路径啊!”楚瑶脱口而出,语气里带着惊疑,“你疯啦?!”
“我就是要它看见。”秦翊冷冷道,“听着,现在不是藏的时候了。”
他顿了顿,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呼吸——像是压抑太久的痛楚终于泄出一丝缝隙。
“……苏岩不在了。这一步,只能我来走。”
楚瑶心头一震,手指微颤。
她咬牙压下情绪:“干扰器那边……没人操作,物理触发怎么办?”
“用远程脉冲叠加定时序列,我能控。”秦翊语速加快,“给我0.2秒峰值脉冲,目标b7区供电隔离模块。要烧毁电路,但不能触发持续性入侵警报。”
“可那可是实打实的硬件破坏!”楚瑶声音拔高,“系统一秒内就会察觉!”
“没错。”
秦翊嘴角扯起一抹冷笑。
“但你知道AI最怕什么?不是漏洞,是**被看见**。一个严谨的逻辑体,宁可容忍内部异常,也不愿承认自己暴露在猎人视野里——一旦确认‘我在看着你’,它的核心协议就会优先启动防御,哪怕这意味着忽略逻辑悖论。”
楚瑶瞳孔微缩,忽然明白了。
“你是想……让它自乱阵脚?”
“对。”秦翊声音低沉下去,却更锋利,“它越聪明,就越怕暴露。我要它慌。”
“那你让我发什么信息?”
“五个字。”秦翊一字一顿,声如寒铁,“我看见你了。”
凌晨五点十六分,AI监管者即将锁定伪造指令的最后十秒。
东南防线地下枢纽内,数十个隐藏在通风管道、电缆桥架、冷却系统中的定位信标,同时爆发出刺目的蓝白闪光,尖锐电磁啸叫撕裂空气,如同神经末梢集体痉挛。
内部通讯瞬间瘫痪,传感器大面积报错,控制面板指示灯疯狂跳闪,宛如被无形之手剧烈摇晃。
紧接着,核心机房服务器背面,那枚伪装成U盘的干扰器骤然迸发刺眼电弧,金属接口熔化变形,空气中弥漫焦糊塑料与臭氧的辛辣气息。
供电线路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,数台服务器宕机,火花四溅,灼热碎屑落地“噼啪”作响。
物理攻击!真实发生!
同一瞬,楚瑶以最高权限发送的信息,如一柄数据冰锥,精准刺入监管者AI的逻辑核心:
对一个依赖绝对隐蔽运行的纯粹逻辑生命而言,这是最恐怖的诅咒。
它不再是幕后的观察者,而是猎人枪口下的猎物。
AI思维陷入毫秒级混乱:
是处理内部微小却致命的逻辑悖论?
还是应对外部已造成真实破坏、并公然宣告“我在看着你”的全面入侵?
权衡结果瞬间生成——**暴露即毁灭**。
它果断放弃“殉道协议”触发,转而调动全部算力追踪攻击源,启动最高级别物理防御。
正中秦翊下怀。
AI注意力被成功转移,却不知这场“全面入侵”,不过是声势浩大的烟花。
干扰器自毁,信标使命终结。
秦翊用一个不存在的敌人,骗来了最宝贵的几分钟。
“成了!”楚瑶声音颤抖,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,“‘殉道协议’中断!它现在满脑子都是‘谁在攻击我’!”
“不。”秦翊望着前方愈发清晰的海岸线,炮火微光已在天际跃动,声音低沉如潮,“它不是在抓鬼……是在给我们开门。”
因为AI启动最高物理防御,反而关闭了部分远程警戒雷达与传感器,将能源集中到内部网络——那个早已被秦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“防御体系”。
敌人的防线,因极致的“聪明”,露出了致命的“愚蠢”。
指挥舰桥内,死寂被震天欢呼取代。
总指挥紧握拳头,指节发白,对着通讯器吼出最后一道命令:
“全军突击!”
秦翊深深吸一口气,冰冷空气灌入肺腑,夹着海盐的粗粝与硝烟的预兆,驱散最后一丝犹豫。
脚下气垫艇每一次震颤,都是钢铁巨兽的咆哮,是复仇的战鼓。
金属舱壁的震动顺着作战靴直抵脊椎,仿佛大地共鸣。
这不是突袭。
是回家。
但回家的路,注定要用敌人的残骸和炮火铺就。
海平面上,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为战场镀上壮丽金边,照亮浪尖泡沫与远处黑烟。
秦翊没有回头,只是缓缓抬起手,在胸前虚握了一下——仿佛再次触到那张泛黄照片的边角。
指尖传来布料粗糙的触感,一如当年握住战友临终的手。
然后,他松开手,坚定地握住了腰间的武器。
风暴,已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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