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段录音,如十二把尖刀,反复刺入秦翊尘封的记忆。
战友的呐喊、任务简报的冰冷、胜利的炮火、撤退时断续的电流嘶鸣……每一段都在他意识深处激起涟漪,却始终未能唤醒那具如雕塑般沉睡的身体。
脑波监测仪发出低沉的“滴——”,曲线挣扎着上扬,又在临界点前诡异地回落。
周医生死死盯着屏幕,眉头紧锁,指尖发白:“不对劲。听觉和记忆中枢都有反应,他听得懂……但他**在躲**,他在怕。”
恐惧,像一层坚冰,冻住了“蛟龙七号”的灵魂。
就在这窒息般的沉默中,楚瑶猛地起身,眼神决绝。
她打开加密终端,指尖飞快输入指令——一段从未归档的音频接入耳机。
那是母亲的声音,虚弱却坚定:“翊儿,妈妈……可能要先走了。别怕,你是秦家的儿子,更是国家的兵。答应我,走得再远,也别忘了回来的路。”
氧气面罩的嘶嘶声渐渐微弱,语音戛然而止。
病床上,秦翊右手猛然攥紧,指节泛白,指甲陷进掌心,渗出血痕。
一滴泪,无声滑落。
“滴——滴滴滴——!”
监测仪警报骤响!生命曲线如狂龙腾起,在觉醒红线剧烈震荡!
“加大镇静剂!”周医生吼道。
“**不准!**”楚瑶厉声打断,声音发颤,“他要回来了!”
话音未落,指挥中心红灯爆闪,蜂鸣撕裂空气。
“紧急战报!t岛三号高地失守!‘幽灵’特战旅正集结穿插,急需尖刀力量扰乱部署!”
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那份战损报告——那个标注着“深度心理创伤休眠”的名字:**秦翊**。
“我反对!”周医生冲到指挥官面前,情绪失控,“首长,他现在就是颗拔了销的手雷!上战场?不是送死,是害死全队!”
一片死寂。
“我带他去。”
楚瑶的声音很轻,却像铁钉扎进地面。
她一步步走出医疗区,作战靴踏出沉稳回响,“他是炸弹没错。可如果真炸了,第一个想起的会是谁?不是代号,不是军衔……是我们这些活人。”
她直视指挥官:“申请携带便携唤醒装置,伴随突击队行动。战场,才是他唯一的归宿。”
指挥官沉默良久,终于吐出两字:“批准。”
三小时后,红十字直升机降落在野战机场。
舱门开启,楚瑶背主机跃下,医疗兵迅速将秦翊转移至装甲医疗舱。
战地医疗车碾过焦土,在崎岖山路颠簸前行。
每一次震动都牵动警报,红光频闪,如同垂死脉搏。
但耳机里,母亲的声音循环播放,一遍遍叩击深渊。
行至山谷隘口,天空骤然传来“嗡——”的蜂鸣。
“敌袭!‘蜂巢’无人机群!”护航小队嘶吼未绝,爆炸已接踵而至。
火光冲天,装甲车接连化作燃烧的废铁。
医疗舱被气浪掀翻,警报凄厉,电线焦臭弥漫。
“弃车!徒步前进!”楚瑶一把扯掉固定带,背起主机——蜂窝钛合金外壳,军工特制,三级冲击保核心运作——对医疗兵吼道,“b方案,穿越雷区!”
夜色如墨,山风呼啸。
探路医疗兵每隔五米打出绿光信号,众人贴岩壁缓行。
脚下泥土松软,偶有金属摩擦声。
无人说话,只有头盔内凝结的白雾。
楚瑶汗透作战服,脚步沉重。突然,脚下一沉——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却如惊雷炸耳。
她低头,战术手电照出一枚伪装的松发式地雷,正卡在军靴之下。
只要抬脚,全员覆灭。
她大脑空白,死亡寒意爬满脊背。
一道黑影猛扑而来!
“小心!”不是喊,是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秦翊睁开了眼。
他的手臂弹起,像尘封发条骤然释放——那是无数次生死刻进骨髓的本能。
他一把将楚瑶扑倒,身体压住她,右手闪电抽出格斗刀,“嗤”地插进土壤,刀柄死死卡住地雷触发杆!
时间静止。
他缓缓抬头,眸子竟有一瞬清明。看着身下的楚瑶,嘴唇微动:
“……楚瑶?”
“嗯!”她哽咽点头。
不到两秒,那丝清明消散,眼神重归混沌。
但他没松手,反而死死抱住她背上的唤醒主机背包,像护着最后一点火种。
抵达前线据点,周医生立刻抢修设备。
“纯音频刺激到极限了!必须加互动模块!”他接入战情系统,“楚瑶,按我说的来——每说一个名字,就亮信物!”
“小川!”
屏幕亮起:半枚黄铜钱。
尖刀小队最年轻的通讯兵,牺牲时只留下这个家传护身符。
秦翊目光一颤,手指颤抖着触屏,喃喃:“……小川。”
“老电!”
视频播放:浑身是血的老电,在生命尽头挣扎着敬礼。
秦翊右臂猛然抽搐——那条几乎瘫痪的伤臂,竟缓缓抬起,回敬了一个歪斜却庄重的军礼。
“大锤……阿豹……林教官……”
一个个名字,一件件信物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,记忆碎片疯狂拼接。
最后,楚瑶深吸一口气,调出一张泛黄全家福——年轻的秦卫国抱着幼年秦翊,站在军区大院门口。
秦翊瞳孔骤缩。
他颤抖着,指尖轻轻抚上屏幕上的父亲脸庞。
“爸……”
声音嘶哑破碎,仿佛从地狱深处挤出。
“我……回来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体内残留的弹片——胸口、手臂、大腿——竟随心跳微微震颤,似钢铁感知主人归来。
泪水决堤。
黎明前最暗。
据点内,秦翊缓缓站起,沉默穿戴装备。
皮革与金属的触感熟悉如呼吸,每一个扣环精准闭合。
他走到破镜前,看着自己,低声问:“我是谁?”
楚瑶走到身后,将一枚连夜赶制的新铭牌挂上他脖颈,金属尚带余温。
“你是秦翊,蛟龙七号。你爸,叫秦卫国。”
他闭眼,深吸一口硝烟混泥土的冷气,肺叶扩张,仿佛重新接通大地脉搏。
再睁眼,混沌尽褪,只剩寒芒与冷静。
拿起步枪,检查弹匣,拉枪栓——动作行云流水。
无线电响起:“破城先锋组,准备突击!重复,准备突击!”
冲锋开始。
秦翊如幽灵穿梭火网——一枪毙敌狙,徒手扼杀包抄敌兵。
他不说一字,却总在致命节点出现,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,仿佛执行某种神圣仪式。
冲出掩体前,他按下通话键,声音通过电波传入每个队员耳中:
“收到。代号‘红旗插遍’,全员——跟我上。”
在他身影之后,昨夜熄灭的信号塔顶,一面残破龙旗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战斗渐歇。晨光刺破地平线,枪声稀疏。
t岛三号高地重归宁静,代价是遍地弹坑与不散的血腥味。
秦翊未参与打扫,也未接受包扎。
他独自立于高坡,俯瞰阵地。
晨光为他镀金边,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孤寂。
手中紧攥着那枚铭牌,金属边缘几乎嵌进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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