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娴从床头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，用水果刀将皮一点点削了下来。
“小娴…咳咳…咳……”
诗奶奶想要坐起来说话，但似乎有些着急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。
诗娴赶紧扶着她的背顺气，把苹果往她手里塞：“奶奶，慢点说，先吃口苹果。”
看见诗娴递过来的苹果，奶奶却是将其推了回去。
“你吃吧…这几天照顾我…你也累坏了…”
“奶奶…您别这么说…”
诗娴的眼泪掉得更凶，看着奶奶每说一句话都要咳半天，她的心像被揪着疼。
“小时候都是您疼我，吃苹果您削了皮给我吃果肉，自己啃果皮…”
“傻孩子…咳咳…”
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：“你是我的宝贝孙女，我不疼你疼谁？”
刚说完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，胸口起伏得厉害。
“咳咳咳…我的寿命也就到这了…就别在我这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的身上浪费时间和钱了…
回去也这么和你爸爸妈妈说吧…”
“奶奶…不要再说了…”
诗娴此时早已泣不成声，奶奶叹了口气，将她抱在怀里。
她再也无法压制情绪，大声的哭了出来。
吴碍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，由于房间只开了一个小台灯的原因，奶奶并没有注意到吴碍。
这个时候，吴碍突然想起了一句话。
久病床前无孝子。
由于治疗的痛苦，加上对死亡的恐惧，生病的老人往往会说出寻死的反话，十分的矛盾。
最后甚至是抵抗治疗，致使子女很难持续耐心照顾。
虽未见过诗娴的父母，但想必也大差不差。
但诗娴却用实际行动，为这句话加了一段后话。
久病床前无孝子，常伴身后见真心。
将房间交给她们，吴碍走出病房，来到窗户边上，点燃了一根香烟。
一位大叔将满头白发父亲扶回病房后，也来到窗边抽烟，看着他疲惫的样子，吴碍开口问道。
“照顾老人真的很累吗？”
大叔看着吴碍愣了一下，许久之后才开口道：“很累，恨不得他能早点走。”
“您照顾您父亲多久了？”
“十年。”
十年吗…
不是十个小时，不是十天，不是十个月，而是十年啊。
“期间都是您一个人照顾？”
大叔呼出一口烟，满脸的无奈：“他得的是罕见病，花光了积蓄，我老婆也跟我离了婚，就我一个人扛。”
“值得吗？”吴碍没忍住问。
大叔看了他一眼，声音软下来：“就想让他多活几年而已…他是我爸啊。”
短短的几个字，让吴碍再也说不出任何话，拍了拍大叔的肩膀，欲言又止。
恰好这时诗娴从病房走了出来，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，随后放进嘴里吃了起来。
走近一看，竟是一串削好的苹果皮。
诗娴此时已经不哭了，情绪渐渐恢复了稳定。
一边吃着苹果皮，一边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吴碍。
看到这一幕，吴碍有些心疼：“奶奶睡了？”
“嗯呢，已经睡着了，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。”
诗娴笑了笑，像刚才在病房里哭的不是她一样。
吴碍知道，这是强撑的。
吴碍应了一声，拉起诗娴的手，离开了沉重而压抑的住院区。
一路上诗娴没有说话，只是后来牵着的手，改成了挽着胳膊。
他们像情侣一样走出医院，刚说带诗娴去吃点好吃的，可又想到余额已经所剩无几，只得尴尬说道。
“要不咱们买点菜，然后来我家做吧。”
听到这话，诗娴没有任何不解，反而是十分兴奋。
“好呀，我做饭很好吃！”
他们从医院对面的菜市场买了点蔬菜，就返回了住处，这是诗娴第二次来吴碍家做客。
回到公寓，诗娴被眼前的乱局惊到。
沙发上堆着衣服，茶几上满是烟蒂，地上还有零食袋。
“我上次走的时候，不是这样的呀…”
“上次不就告诉你了吗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，这说明我成的大事多啊。”
说着，吴碍自顾自的拿起扫把，略显生疏的打扫起来。
见吴碍要打扫卫生，诗娴没说话，默默走进厨房洗菜。
没五分钟，厨房就飘出香味。
吴碍刚扫完地，诗娴就端着两盘菜出来：“尖椒土豆丝、肉丝炒蒜苔，快尝尝！”
吴碍的肚子早就叫了，扑到餐桌前大口吃起来。
“慢点吃，锅里还有！”诗娴坐在对面，没动筷子，就看着他笑。
不得不说，诗娴做饭的手艺称得上是一绝，想必是长期在家做饭锻炼出来的成果。
吴碍这边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，诗娴却是没有动筷子，只是看着吴碍。
“你怎么不吃，不饿吗？”
“不饿，看你吃饭就很有意思。”诗娴笑了笑，如此温柔道。
“明天早上还要陪奶奶做检查，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找你了。”
“没事，奶奶的身体重要，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诗娴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“吴碍…你说奶奶这么好的人，为什么就不能长寿呢…”
吴碍没有说话。
或许诗娴心里也明白，奶奶这次是凶多吉少。
总说好人有好报，但现在看来并不准。
饭吃完了，诗娴抢着洗碗，把吴碍推出厨房。
他无事可做，回到房间拿出吉他，看着厨房门口诗娴的背影，突然想起一首歌。
随后吴碍坐在沙发上，唱起了这首周杰伦的《可爱女人》。
“想要有直升机，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…”
吴碍只感觉歌词照进了现实，好像这首歌就是为诗娴而写的一样。
回过神来，才发现诗娴一直坐在他的边上，听他唱着歌。
见吴碍弹完，诗娴张了张嘴，好似不服气一般说道。
“其实我也会唱歌的。”
吴碍有些意外，认识诗娴这么长时间，还没听过她唱歌。
“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？”
“我从小就喜欢听GALA乐队的歌。”
“你会唱吗？”
“不会…”诗娴的表情有些失落。
“没关系，那就选一首你会唱的。”
“小宇！”诗娴脱口而出。
“张震岳那首？你会唱这个？”
诗娴点了点头：“就会这一首，我总跟着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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