节间休息的哨声像是马刺的救赎。李特走下场地，汗都没怎么出，眼神清亮得吓人，他目光已经锁定了正准备上场的队友——内特·罗宾逊、马布里、马特·巴恩斯、大卫·李、钱宁·弗莱。
“听着，”李特的声音扎进每个人的耳朵，“第二节，我们是主场，他们是客场。”
他扫过每一张脸，内特躁动不安，巴恩斯眼神凶狠，马布里，大卫·李跃跃欲试，弗莱则有些迷茫。
“规则很简单，”李特伸出两根手指，“第一，别怕犯规。动作给我做大点，响哨算裁判的，不响算我们赚的。谁要是缩手缩脚，现在就给我滚下来。”
内特·罗宾逊立刻挺起了胸膛，像只准备啄人的斗鸡。
“第二，别吝惜体力。这是第七场，最后一口气也得给我憋住了。跑，不停地跑！冲抢每一个篮板，扑防每一次投篮！把他们拖进我们的节奏，用你们的腿，把他们的骨头跑散架！”
“明白！”巴恩斯低吼一声，拳头攥得发白。
李特最后看向他们，眼神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信任：“去吧。这场，我们会赢。”
替补们嗷嗷叫着冲上了场。李特则坐回板凳席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肘部撑在膝盖上，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前。他的视线越过喧嚣的球场，直接钉在了对面那个穿着灰色西装、双手插兜的老头——格雷格·波波维奇身上。
第二节，棋局进入乱战阶段。双方都撤下了主力，战场交给了替补匪徒。
尼克斯这边，内特·罗宾逊像颗被点燃的炮弹，满场飞奔。第一次防守，他就用一个近乎抱摔的动作，把试图突破的雅克·沃恩连人带球放倒在地。裁判哨响，普通犯规。内特爬起来，看都没看沃恩，直接冲着马刺替补席的方向捶了捶胸口。
波波维奇眉头都没动一下。
马刺进攻，球交给罗伯特·霍里。霍里试图背打钱宁·弗莱，但弗莱这次寸步不让，两人在篮下肌肉碰撞砰砰作响。霍里勉强转身跳投，大卫·李从弱侧猛地窜起，一巴掌将球扇出了边线！
“好帽！”麦迪逊花园沸腾了一下。
波波维奇抬手，对着场内比划了一个手势。
李特的眼睛眯了起来。这个手势……是让球员更多地利用无球掩护，找外线机会？
果然，下一个回合，马刺连续两个交叉掩护，迈克尔·芬利在底角获得了短暂的出手空间。但巴恩斯像是提前收到了信号，疯狗一样挤过掩护，几乎把脸贴在了芬利手上。芬利投篮偏出。
李特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：波波维奇的第一个调整，试图用经验丰富的射手惩罚尼克斯替补的防守沟通，失败。
尼克斯进攻，马布里利用速度强突沃恩，吸引协防后分给钱宁。钱宁犹豫了一下，没投，选择再传，差点失误。马刺趁机打出反击，由尤德里上篮得分。
28比20，分差缩小到8分。
埃迪·乔丹教练在场边急得跳脚。李特却依旧稳坐，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了敲。他看出来了，马刺替补的防守策略是收缩内线，放尼克斯的外线投篮，赌你投不进。而尼克斯这边，弗莱显然信心不足。
波波维奇站在场边，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他微微侧头，对助理教练说了句什么。
李特紧紧盯着他的嘴唇。虽然听不见，但他能猜到。大概是：“继续放外线，保护好篮板。”
果然，接下来几个回合，马刺的防守收得更紧了。尼克斯的外线连续打铁，马刺靠着霍里的经验和尤德里的速度，慢慢蚕食着比分。
当比分被迫近到28比27，尼克斯只领先1分时，李特突然站起身，走到乔丹教练身边，低声快速说道：“教练，让他们别犹豫，出了机会就投。告诉他们，投丢了算我的。马刺不敢一直放，他们内线移动慢，投开了，内线才有空间。”
乔丹教练愣了一下，看了眼李特那双冷静得过分的眼睛，立刻冲着场内大吼：“钱宁！投！他妈的空位就给我投！别传了！”
下一个回合，内特突破再次吸引包夹，分给弧顶被放空的钱宁。钱宁想起李特的话，一咬牙，拔起就投！
“砰！”球还是没进。但这次，大卫·李像头野兽般冲进内线，在霍里和奥博托中间硬生生点到了篮板球，二次进攻造成犯规！
两罚一中。29比27。
虽然没投进，但这次坚决的出手和积极的冲抢，似乎打破了某种僵局。
波波维奇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变化。他再次做出调整，手势变得频繁起来。李特看到，马刺的防守开始有选择性地扩防，不再无脑收缩。同时，进攻端更多地把球交给低位的霍里，让他利用经验和脚步单打弗莱。
“利用我们的内线防守弱点，打成功率，稳住局面……”李特在心里快速分析，“同时避免被我们抓反击，因为我们的替补活力更足。”
场上，霍里果然连续在弗莱身上得分，一度反超了比分。但尼克斯的替补们牢记李特“不要吝惜体力”的话，玩命地奔跑、拼抢。内特·罗宾逊抢断沃恩，快攻上篮得分；巴恩斯追防盖掉了芬利的快攻；大卫·李更是前后场篮板一把抓。
比分交替上升，场面混乱而激烈，犯规声此起彼伏。这不再是技战术的比拼，而是意志力和身体的纯粹消耗。
李特像一尊石雕，坐在场下，只有眼珠在跟随篮球和波波维奇的动作微微转动。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推演：
“用霍里主打……是看准了我们内线防守和经验不足。但他体能有限，而且防守端移动更慢。”
“扩防是怕我们外线投开，但扩防就会给内特和马布里突破的空间。”
“下一次暂停，他可能会换上吉诺比利，增加一个持球点，同时提升外线防守强度，保护领先优势……”
当第二节进行到一半，马刺以31比33领先2分时，波波维奇果然大手一挥——马努·吉诺比利上场，换下了尤德里。
李特的嘴角，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印证了。
吉诺比利一上来，效果立竿见影。他的蛇形突破搅乱了尼克斯的防守阵型，助攻奥博托扣篮得手。回过头来，他的防守也让尼克斯的外线进攻再次受阻。
分差有被拉开的趋势。
但尼克斯的替补们杀红了眼。内特·罗宾逊面对吉诺比利，直接用速度生吃，强行上篮造成犯规！巴恩斯更是用一次凶悍的防守，差点引发冲突，彻底点燃了主场的血性。
当暂停的哨声响起时，比分是37比39，尼克斯仅仅落后2分。这帮替补，用玩命的姿态，硬生生顶住了马刺主力回归前的反扑，为球队保留了希望。
队员们走下场地，个个汗流浃背，气喘如牛，但眼睛里都冒着火。
李特站起身，和他们逐一击掌。
“干得不错。”他说，语气依旧平淡，但带着分量。
他看了一眼记分牌，又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紧急布置的波波维奇。第二节剩下的时间，将是主力回归前的最后绞杀。而他，已经摸清了波波维奇在这一阶段的大部分出牌思路。
棋局，还在继续。但他这个棋手，已经看到了更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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