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琳琅逼近,准备将其制服的瞬间,那名拖着小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容错辩的决绝。他猛地仰头,朝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嘶声呐喊,声音撕裂了海风的呼啸:
“始主!请塑炼我!!!司教大人!!额滴任务完成辣!!!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咬合后槽牙,一声极其轻微、却被琳琅敏锐捕捉到的“咔嚓”声响起,瞬间被拍岸的海浪声掩盖。
几乎是同时,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剧烈抽搐起来,暗紫色的、如同蛛网般的诡异血管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脖颈向上蔓延,瞬间爬满了他扭曲的面部皮肤,瞳孔在刹那间涣散、失去所有焦距。
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在短短两秒内彻底消逝,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。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心惊肉跳,这种对自己生命毫不留恋的果断,显示出其赴死的决心远超过求生欲。
“不是……这么果断的!?”琳琅心头一凛,立刻冲上前去,单膝跪地,指尖泛起蔚蓝色的治愈光晕,试图驱动【最终定理】的【heal】能力进行抢救。
然而,这个人所有的生命体征已完全停止,一种诡异的、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能量彻底摧毁了所有的生机,回天乏术。这不是普通的毒药,更像是某种与生命本源绑定的自毁诅咒。
“啧……真麻烦。”琳琅收回手,看着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身体,眉头紧锁。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海风带来咸涩的气息,混合着尸体上开始散发出的淡淡异样甜腻味。
他扛起那具迅速僵硬的尸体,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几个起落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山错综复杂的阴影里。他刻意避开了可能有人经过的小径,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的路线返回随便观。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迅速,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埋伏或眼线。
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什么东西正在腐败的甜腻气息,这让他心头的不安感愈发沉重。
称颂会教徒那种对自己生命极端漠视的果断,以及其临死前呼喊的“司教大人”,都指向了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、更为棘手的对手。这个组织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疯狂,也更加危险。
当他再次踏入随便观时,夜幕已开始降临,观内点起了灯火。他将尸体小心地放在院中光线相对昏暗的角落,早已等候在此的众人立刻围了上来。灯火摇曳,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
橘福福一眼就看到了尸体脖颈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、蛛网般的暗紫色血管纹路,忍不住握紧了拳头,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:“所以……最终还是没有任何活口吗?”
“算不上完全没有收获,”琳琅指了指死者的口腔,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,“这个家伙死的时候,情绪激动地大喊了一声‘司教大人’。”
“司教大人?”橘福福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,“难道说,称颂会真正的主谋,这个所谓的‘司教’,还隐藏在更深的水下,从未露面?”她下意识地托着下巴,脸上写满了思索。
“可能性极大。”铃接过话头,做出了类似的手势,眼神锐利如刀,“洛尔医生是分发‘解忧水’的关键人物,但我们搜遍了他已知的所有据点和落脚点,均未发现任何能够大规模制造那种秽息药剂的设备或原料。现在看来,洛尔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推向前台的执行者,称颂会真正的制造工厂和指挥核心,必然隐藏在别处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神情凝重的众人,语气变得更加严肃:“而当务之急,是必须立刻行动,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。我们刚截获的消息,有一批受到蛊惑的工人,正准备在【莱姆尼安空洞】内部集结,进行一场针对tops的所谓‘不作为’的抗议集会。而煽动这次集会的,正是洛尔医生生前散布的消息。”
“什么玩意儿?疏散空洞人群?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琳琅因为一直在外追击,对这部分突发情况并不了解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,但更多的是警惕。
铃简要地解释道:“就是称颂会利用洛尔医生的死和民众的不满情绪,煽动工人们进入危险的空洞内部集会抗议。而带头煽动的人,用的正是洛尔医生的名义。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抗议,而是称颂会计划的一部分,或许是想利用大量聚集的无辜者作为某种邪恶仪式的‘祭品’。”
“……好家伙,真是歹毒。”琳琅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险恶用心,震惊之余,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。这是要拿无数无辜者的生命来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。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“抱歉了琳琅师兄,”铃带着歉意看向琳琅,“情况紧急,接下来恐怕……你还是不能休息了。”她的目光中带着理解和无奈。
“没事,”琳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但眼神却异常清醒,甚至燃起了更为炽烈的斗志,“等把这些破事全都处理干净,再睡他个三天三夜也不迟!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笑容。
他不再耽搁,立刻拿出手机,快速拨通了星见雅的号码,言简意赅地将发现尸体、获得“司教”线索以及空洞集会的情报汇报了过去。他的语速很快,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。
电话那头,星见雅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冷静果决的指令:“明白了。琳会继续在原地布设陷阱,尽可能追踪残留信号。琳琅,你立刻返回。哲、福福、引壶,所有人十分钟内,在随便观前庭集合。我们需要立刻制定行动计划,前往莱姆尼安空洞。”
命令下达,随便观内的气氛瞬间绷紧。然而,就在众人准备行动之际,一个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内堂传来:
“走吧,一起。”仪玄师父缓步走出,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弟子,最后落在琳琅和星见雅身上。
既然没有钓到合适的大鱼……那就直接出海捕捞吧!
“师傅!”橘福福看到仪玄出现,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。
仪玄微微颔首,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,看到了十一年前那个惨烈的夜晚:“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。当年旧都陷落,十二代门主仪绛,我的姐姐,带领众弟子进入空洞救人,最终……只有我一人生还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千钧之重力,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上,“为救众生,我云岿山已经牺牲太多。但是时至今日,我们又面临同样的问题。”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的痛楚,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。
她继续说道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:“眼下,称颂会司教在莱姆尼安空洞内布局已久。如果我们云岿山众人仓促之间进入,恶战将不可避免。甚至可能会有弟子……为了救人而在空洞内殒命……”她的目光扫过星见雅、琳琅、橘稚羽和潘祈忧等人坚毅的面庞,那眼神中既有担忧,也有骄傲。
“师傅……难,难道您的意思是……我们就这么不管了吗?”橘福福焦急地问道,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她无法接受见死不救的选择。
仪玄缓缓摇头,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坚定:“十一年前,那个旧都陷落的夜晚,云岿山成员集体出山,济世救人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,“往昔如此……今夜,亦然!”
她向前踏出一步,周身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场散开,继续说道:“但这一次,与孤军奋战不同。有在场的诸位协同作战,有此信念,此战……必不可能输!”她的声音如同洪钟,在院落中回荡,驱散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与疑虑。
“是!”众人齐声应和,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,冲散了夜晚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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