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够了！
就在那个时间节点出现的刹那，林轩动了。
他的动作并不快，甚至有些慢。
但每一步，都精准到毫米。
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，像没有骨头的蛇，恰好躲过摄像头的边缘视野。
脚尖落地，悄无声息，如同一片羽毛。
他攀上排风管道，双手用力，肌肉贲张，悄无声息地拧开了螺丝。
滑入管道，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，依靠着超凡的听觉和记忆，避开所有感应器，朝着顶楼的目标，迅速潜行。
这不再是潜入，而是一场死亡之舞。
每一步，都踩在刀尖上。
“天阙”包厢内。
魏晨和史密斯已经达成了最终协议。
四千五百万美金。
魏晨心中滴血，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。他已经收到了银行的转账确认信息。
“合作愉快，史密斯先生。”魏晨将梨花木的盒子盖上，推了过去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史密斯迫不及待地让保镖收起盒子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平淡，却又仿佛带着九幽寒意的声音，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。
“师兄，这么急着走，不等我这个师弟，来给你送送行吗？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柄重锤，狠狠砸在魏晨的心脏上！
他猛地回头。
只见一个身影，不知何时，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内嵌式保险柜的旁边。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，面容清瘦，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是林轩！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魏晨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，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他怎么进来的？外面的保镖呢？监控呢？
一瞬间，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鬼。三年前那个在他面前跪地求饶，双眼赤红的青年，和眼前这个冷酷的身影，重叠在了一起。
“不可能……绝对不可能！”魏晨失声尖叫，脸色惨白如纸。
他的手闪电般伸向桌下。那里，藏着一把上了膛的格洛克手枪！
然而，他的手刚刚摸到枪柄。
一道黑影闪过！
林轩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。在“醒神露”的加持下，魏晨的动作在他眼里，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。
“咔嚓！”一声脆响。
魏晨的手腕被林?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抓住，然后用力一折！
“啊——！”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。
史密斯的两名保镖反应极快，同时拔枪扑来。
林轩看也不看，抓起桌上沉重的梨花木盒子，朝着左边那名保镖的脸就砸了过去。同时，身体一矮，一脚踹在右边保镖的膝盖上。
“砰！”“咔嚓！”
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。一名保镖被砸得满脸开花，昏死过去。另一名则抱着膝盖，痛苦地倒在地上。
整个过程，不过电光石火之间。
史密斯吓得脸色发白，举起双手，连连后退：“别……别过来！钱可以给你！东西也可以给你！”
林轩根本没看他，他的眼睛，自始至终，都死死地盯着瘫软在地的魏晨。
他一步步走过去，蹲下身，捡起掉在地上的梨花木盒子，打开。
鎏金龙纹玉璧，安然无恙。
“师兄，三年前，你就是用一件假的‘金缕玉衣’，骗得我家破人亡。”林轩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，“我爸死的时候，眼睛都没闭上。他到死都想不明白，自己最得意的弟子，为什么要这么害他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是他们逼我的！”魏晨疼得满头大汗，语无伦次地辩解。
“是吗？”林轩笑了，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，“那你倒卖国宝，也是别人逼你的？你搭上黄三爷，黑白通吃，也是别人逼你的？”
“我爸教我们，‘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’。古玩一行，玩的是眼力，更是人品。”林轩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刀，凌迟着魏晨的神经，“你呢？你把师父的教诲，都当成了狗屁！”
“你这个废物！你懂什么！”剧痛让魏晨的面孔扭曲起来，他歇斯底里地吼道，“成王败寇！你输了，就活该像条狗一样！我赢了！我本来已经赢了！”
“赢？”林轩摇了摇头，“你从来就没赢过。”
他缓缓站起身，目光冰冷地俯视着这个他曾经无比敬重的师兄。
复仇的快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巨大的空虚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轰！”
包厢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！
“警察！不许动！全部举起手来！”
一道清亮的女声，如同一道惊雷，在房间里炸响。
十几个身穿战术背心，手持突击步枪的特警队员，如潮水般涌了进来，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。
为首的，是一个身姿矫健，面容冷艳的女人。正是市刑警支队的队长，白语嫣。
她的目光锐利如鹰，瞬间扫过全场：倒在地上哀嚎的魏晨，吓得魂不附体的史密斯，两名昏迷和重伤的保镖，以及……那个站在房间中央，手里捧着一个古朴木盒，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男人。
白语嫣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他们收到匿名举报，说魏晨今晚有重大国宝交易。他们布控了很久，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，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。
这个男人是谁？
他看起来，不像是魏晨的同伙。
更像是……这场混乱的主宰者。
她的视线，与林轩的目光，在空中交汇。
三方对峙，空气仿佛凝固。
魏晨看到警察，惨白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狂喜。他找到了救命稻草！
“警察同志！救命啊！他！就是他！”他用没断的那只手指着林轩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，“他闯进来抢劫！打伤我的人！还要杀我灭口！快抓住他！”
白语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抢劫？
她看了一眼现场。魏晨的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，明显是被人折断的。两名身形壮硕的保镖一个昏迷一个重伤。而这个叫林轩的男人，却毫发无伤。
这像是抢劫？这分明是一面倒的碾压。
“你，把手举起来，慢慢转过来。”白语嫣的枪口，稳稳地指向林轩。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林轩的计划被彻底打乱。
“醒神露”的药效正在飞速退去，一股排山倒海的疲惫感开始侵蚀他的神经和肌肉。他必须在自己倒下前，解决眼前的麻烦，并且，要将利益最大化。
他缓缓举起双手，脸上甚至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。
“白队长，久仰大名。我叫林轩，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白语嫣一愣。他认识我？还知道我的姓？
林轩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，他用脚尖轻轻一勾，将地上的梨花木盒子踢向白语嫣的方向。盒子滑出几米，停在她的脚边。
“我只是来替国家，拿回本该属于它的东西。”
林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坦然，“鎏金龙纹玉璧，西汉时期的国宝。而这位魏晨先生，”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魏晨，“勾结海外走私集团，贩卖国宝，人赃并获。”
白语嫣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。作为刑警队长，她对滨海市最近的一些风声有所耳闻。关于魏晨和黄三爷倒卖文物的线报，她也跟了很久。
她弯腰，示意一名队员打开盒子。
当那块玉璧暴露在众人眼前时，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特警们，也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。
是真的！举报线索里的东西！
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玉璧吸引的瞬间，林轩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。
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他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扶住身后的酒柜，才勉强站稳。
“白队长……我只是个开古玩店的……路见不平，一时冲动……”他喘着气，声音变得虚弱无力，“剩下的……就交给你们专业人士了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让白语嫣再次愣住。
前一秒，他还是一个能瞬间制服三名悍匪，气定神闲的神秘高手。
下一秒，他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，似乎随时都会晕倒的“热心市民”？
这巨大的反差，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一个信息差，就这样被林轩瞬间制造了出来。
他究竟是什么人？
“把他，还有他们，全部带走！”白语嫣果断下令。
两名特警上前，准备控制林轩。
林轩没有反抗，只是靠着酒柜，虚弱地看着白语嫣。
白语嫣走到他面前，收起了枪，但眼神里的审视却更加浓烈。
“古玩店老板？林轩……”她咀嚼着这个名字，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突然浮现，“三年前，城南林家的那个……鉴宝天才？”
她想起来了。当年那件轰动滨海市的“金缕玉衣”案，她还是个小警员时曾参与过外围调查。林家一夜倾覆，天才陨落，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和谈资。
原来是他。
他不是应该已经废了吗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还用这种雷霆手段，从他师兄手里，夺回了国宝？
无数的疑问，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白语嫣的心头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，气息虚浮，眼神却依旧清亮的男人，第一次感觉到，一个案子，竟然会如此棘手，又如此……有趣。
林轩的目的达到了。
他成功将玉璧交给了警方，把魏晨送上了绝路，而自己，则从一个非法入侵的“暴徒”，摇身一变，成了提供重要线索和帮助的“关键证人”。
他利用了“醒神露”的副作用，将自身的虚弱，伪装成了最好的保护色。
一场危机，被他硬生生扭转成了一场机遇。
他知道，从今晚起，他将正式进入这位冷艳警花的视野。
而这，只是他棋盘上，新落下的一颗棋子。
至于魏晨？
他的结局，从三年前他设局陷害林家的那一刻，就已经注定了。
林轩的目光越过白语嫣的肩膀，看向被特警押起来，满脸绝望和怨毒的魏晨，嘴角不易察觉地，向上弯了一下。
师兄，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警局审讯室里，冷气开得很足。
林轩裹紧毯子，捧着热水杯的手指还在轻颤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。
他对面，白语嫣面无表情，冷冷盯着他。
“林先生，你确定只是受到惊吓？”她的直觉疯狂报警，这个男人有问题，大问题！
林轩虚弱地抬眼，扯出一个苦笑：“老毛病，让白队见笑了。我只希望……魏晨那种人，能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他轻飘飘一句话，再次将自己钉在无辜者的位置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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