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诚侯府,书房。
叶听白独自坐在那,面前悬着一幅画。
画中女子眉眼温婉,巧笑嫣然,
正是他,日思夜想的荷娘。
他伸出手,雪白的发丝从肩头滑落,指尖虚虚地描摹着画上人的轮廓,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画中人。
“荷儿,你今日……可有想我?”
声音沙哑,像是被日日夜夜的思念折磨碎了。
“我想你了。”
空荡的书房里,只有他自己的回音。
……
南境,云想楼。
裴玄策的心情很好。
他每日最大的乐趣,便是牵着荷娘的手,在南境最热闹的街市上闲逛。
他为她买下整间铺子的胭脂水粉。
为她包下整个戏班子只唱她喜欢的曲儿。
他让她成为南境所有女人嫉妒的对象。
“哎哟,王爷又陪王妃出来散心呐!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!”
卖花的老妇人高声吆喝着,将一枝最艳的牡丹递到裴玄策手上。
裴玄策接过花,随手丢下一锭银子。
然后亲手将那朵牡丹簪在荷娘的发间,动作亲昵,引来周围一片艳羡的抽气声。
他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,低头在荷娘耳边轻语:“你看,他们都说我们般配。”
荷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,一言不发。
在这里的每一天,对她而言都是一场公开的凌迟。
裴玄策要的,就是这场表演。
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,文心公主早已移情别恋,成了他成王的女人。
他笃定,荷娘体内的情毒,必然会成为最好的助力。
每日夜间,只要他稍稍靠近。
她不受控制的瑟缩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他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。
享受着她明明厌恶至极,却又不得不屈从于身体本能的模样。
他相信,三年时间,足以让她的心,也像她的身体一样,彻底臣服。
总有一天,她会主动缠上来。
哭着求他要她,
央求着他的恩赐。
今夜,月色正好。
荷娘刚从温泉池中沐浴而出,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素色纱衣,
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,水珠顺着发梢滴落,浸湿了衣衫,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。
她正拿着布巾擦拭头发,卧房的门,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。
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。
裴玄策缓步走进来,他喝了酒,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的桃花眼,此刻染上了几分迷离的欲望,
他直勾勾地盯着她,眼神仿佛要吃人了。
荷娘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抓紧了胸前的衣襟。
“公主躲什么?”
裴玄策几步上前,将她逼至墙角。
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。
“荷儿。”
他的声音喑哑,带着一丝酒后的疯狂。
“本王等得,快没有耐心了。”
荷娘闻着他身上的酒气,她别开脸:“王爷请自重,别忘了我们的赌约。”
“赌约?”
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自己。
“本王夜夜抱着你,忍受着烈火焚身之苦,你以为本王真是柳下惠?荷儿,你太天真了。”
他俯下身,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。
“本王今夜,就要看看,你的身子……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,重重地摔在了那张柔软的锦榻上!
纱幔落下,隔绝了一室旖旎。
荷娘惊呼一声,还未反应过来,裴玄策已经欺身而上,将她死死压住。
“你……你疯了!放开我!”
她剧烈地挣扎起来,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。
“放开你?”裴玄策钳住她的双手,举过头顶。
另一只手放肆地感受那柔软,他满足地喟叹一声。
“荷儿,别挣扎了。
你的情毒,现在,只有本王能解!
还差十次,是么?”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王爷!京城八百里加急军报!新帝退位,景诚侯登基了!”
裴玄策动作一顿,眼底的欲望被生生打断。
“太后派来使者,请您相救,还奉上密信一封!请王爷速速面见使者!”
密信?
难道太后要告诉他那个秘密了吗?
他猛地起身,看了一眼床上一闪凌乱的荷娘,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“等本王回来,再好好收拾你这不听话的小东西!”
他撂下狠话,整理好衣袍,大步离去。
脚步声远去,荷娘终于从紧绷到脱力。
她蜷缩在床角,将脸深深埋进被褥里,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。
她好想家。
想那个会笨拙地给她擦身子的叶听白。
也想那个会奶声奶气喊娘的儿子。
就在她哭得肝肠寸断时,
卧房的门,竟然“吱呀”一声,
被再次推开!
荷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裴玄策这么快,就回来了?
她惊恐地抬头,却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。
来人戴着斗笠,面容陌生,
可那鬓角倾泻而下的,却是刺眼的雪白长发。
“荷儿。”
只一声呼唤,荷娘的眼泪便决了堤。
是叶听白!
他来了!
他真的来找她了!
她丝毫不理会凌乱的衣裳,不顾一切地冲进他怀里。
叶听白一把将她搂住。
力道大得,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“我来带你回家。”
他低头,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滚烫的吻。
“傻子,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?”
“还差十次,不能假手于人。”
她羞红了脸。
京城巨变,新帝登基。
全是他一手策划!
然而这消息这么快就能传来,只为引开裴玄策。
两人正紧紧相拥,互诉思念。
突然!院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。
裴玄策回来了!
“他定是察觉有异!”
荷娘脸色煞白。
以裴玄策的性子,一旦发现叶听白,
必然会把她,关进谁也找不到的暗室里!
叶听白当机立断,拉着她从侧门闪出,躲进了后院一间窄小的客房。
可这客房空空如也,根本无处藏身。
眼看裴玄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门口。
怎么办?
难道,真的要被他抓回去,强行解毒了吗?
荷娘急中生智,一把扯住叶听白身上宽大的信使袍。
叶听白瞬间会意。
他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。
袍摆如墨般散开,盖住了地面。
荷娘深吸一口气,矮身钻了进去。
世界瞬间陷入黑暗,
只剩下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和布料轻微的摩擦声。
“砰!”
房门被一脚踹开。
裴玄策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。
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屋内,最后定格在已经易容的叶听白身上。
“人呢?”
叶听白压着嗓子,声音嘶哑:“王爷问的是谁?”
袍子底下,荷娘紧张到窒息。
她怕自己弄出声响,下意识伸手抓住叶听白的小腿。
叶听白身子一僵,不动声色地用手隔着袍子,
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,以示安抚。
裴玄策没有搜到人,疑心更重。
他走到叶听白面前,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。
“你就是太后的信使?为何不在前厅等候本王?”
就在这时,荷娘不经意间动了一下。
叶听白骤然呼吸一窒。
他脖颈后仰,眼睛微眯。
一个坏到了骨子里的念头,忽然从叶听白的心底冒了出来。
不知是为了更好的隐藏女人,还是故意为之。
他指尖轻颤,大掌按在柔软的衣袍上。
窗外,突然下起绵绵细雨。
三两滴雨水,落在侍卫的脸颊上。
裴玄策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:“使者,可是有何不妥?”
“无事…呃…”
叶听白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瘦弱小兔子,更加慌乱了……
但裴玄策已经靠近,不能再有所移动。
裴玄策死死盯着叶听白涨红的脸,目光缓缓下移,落在了那宽大得有些可疑的袍摆上。
他忽然笑了,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“使者,你这袍子底下,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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