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深了。
但钱塘鬼宅,却亮如白昼!
“叮叮当当——!!”
密室中,鬼手鲁和他的徒弟们,赤着上身,疯了一样地捶打着铁砧!
“反的!是反的!”
“师父!齿轮咬住了!它真的反着转了!!”
“神迹……这是神迹啊!!”
“匠”线,在燃烧!
“轰隆隆……轰隆隆……”
暗道中,韩诚亲自赤着膊,拉着第一辆板车!
“兄弟们!使劲!!”
“郎君说了!赢了这一票!睡樊楼的花魁!!”
“吼——!!”
“武”线,在咆哮!
……
而“财”线。
沈妤,站在院子里。
她的手里,攥着那块冰冷的龙凤玉佩。
这是爹爹留给他们姐弟的,唯一的念想。
“阿姊。”
沈惟,从炼糖的密室中,走了出来。
他熬了一夜,双眼通红,脸上全是烟火色。
“阿兄……”沈妤的眼泪,又掉了下来,“非……非当不可吗?”
“阿姊。”
沈惟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人,比玉,贵。”
“活着,才有资格……想爹爹。”
“……”
沈妤,懂了。
她猛地擦干眼泪。
“独臂!”
“小的在!”
“点两个兄弟!不!四个全带上!”
“我们……去当铺!!”
“阿兄!”
沈妤回头,看着沈惟,“你放心!”
“昨天,我丢了五百两!”
“今天!我就算是抢!也要抢回三天的粮!!”
“我不会……再让你失望了!”
沈惟看着姐姐那决绝的背影,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。
他知道。
“沈家”的凤凰……
——涅盘了。
……
清晨,临安城,西市。
“广通当铺”。
这是临安城最大的当铺,据说背后的东家,直通宫里。
“站住!”
当铺的伙计,拦住了独臂和狼兵。
“当东西!里面请!”
“闲杂人等!滚!”
“你!”独臂又要拔刀!
“独臂。”
沈妤,冷冷地制止了他。
“阿兄的家法,忘了?”
“……”独臂打了个哆嗦,收回了手。
“你们,守在门口。”
“我,一个人,进去。”
“大小姐!不可!”独臂慌了!
“独臂。”沈妤看着他,“昨天,我带四个人,丢了五百两。”
“今天,我一个人。”
“我要把粮……挣回来。”
她理了理衣襟,昂着头,走进了那高大的门槛。
“当什么?”
柜台后,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者(朝奉),抬都没抬眼皮。
沈妤,一言不发。
她解开包裹,拿出了那块龙凤玉佩。
“啪”。
放在了柜台上。
朝奉的眼皮,跳了一下。
他慢悠悠地戴上单片的眼镜,拿起了玉佩。
“和田玉……羊脂白……”
“皇家工艺……龙凤呈祥……”
朝奉的手,开始抖了。
“好东西……”
他猛地抬起头,盯着沈妤。
“小娘子,这东西……你从哪偷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卡住了。
他认出了沈妤!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沈御史的千金?!”
沈妤看着他,不卑不亢:“开价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朝奉,笑了。
他放下玉佩,靠回了椅子上。
“原来是沈小姐。”
“这玉,是好玉。”
“可惜啊……”
“它姓沈。”
“沈御史,得罪了汤相……这玉,就成了催命符!”
“谁敢收?!”
朝奉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“十两银子!”
“死当!”
“爱当不当!”
他笃定了,这落魄的千金,除了他这里,走投无路!
“十两?”
沈妤,听到这个侮辱性的价格,反而笑了。
她看着朝奉,问道:
“掌柜的,你知道昨天,丰和米行,发生了什么吗?”
“丰和米行?”朝奉一愣,“不就是汤相亲戚开的……听说被丘八砸了……”
“砸米行的,是我。”
“什么?!”朝奉吓得站了起来!
“我没砸米行。”
沈妤,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包裹。
“我,用五百两银票,买了山羊胡掌柜一句话。”
“带话给汤相。”
“告诉他,两天后,午时,樊楼,柳月娘……请他喝茶。”
“轰——!!”
朝奉的脑子,炸了!
“柳……柳月娘?!”
“你……你认识柳老板?!”
“十两银子?”
沈妤,拿起了玉佩,转身就走。
“不当了。”
“这玉,我本想,送给柳老板当见面礼。”
“既然只值十两……”
“那就算了。”
“沈小姐!沈小姐!留步!!”
朝奉疯了!
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柜台,死死抱住了沈妤的腿!
“姑奶奶!沈姑奶奶!!”
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!!”
“您……您早说您是柳老板的人啊!!”
“丰和米行……是您砸的?!”
“天啊!”
朝奉懂了!
沈家……这是攀上樊楼的高枝了!
“沈小姐!这玉!这玉是宝贝啊!”
“十两?!小的该死!”
“一……一百两!!”
“不!一百五十两!!”
“活当!活当!”
“求您!求您别走!!”
“您要是走了,柳老板怪罪下来,小的这店……就开不成了!!”
……
一炷香后。
沈妤,揣着“一百五十两”的银票,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广通当铺。
独臂和狼兵们,看傻了!
“大小姐……他……他怎么……”
沈妤看着手中的银票,眼中带泪。
她懂了。
阿兄说得对。
“五百两”,买来的不是恐惧。
买来的……——是“名声”!!
“独臂!”
“在!”
“去!买粮!”
“不去丰和米行!去别家!”
“买最好的米!最好的肉!”
“买三天的量!!”
“我们……回家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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