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,三日前的钱塘鬼宅是地狱。那么三日后的此地,便是人间。—— 一个沸腾的、疯狂的、散发着铁与火气息的人间。
沈惟醒来的第二天,鬼宅那扇残破的正门,便被鬼手鲁(鲁通)亲自带人拆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三寸厚的包铁巨闸,和一座由黑风帮众连夜搭建起来的、崭新的 “沈府火神总销处” 的木制牌楼。
这座宅院,第一次,向临安露出了它一半的獠牙(生意),同时藏起了另一半更致命的獠牙(兵工厂)。
【武线?扩军】
临安城,南区,瓦舍。这里是都城最繁华的所在,也是最肮脏的所在。勾栏、酒肆、赌坊、暗娼…… 龙蛇混杂,败絮其中。最深处,一间不起眼的狗肉铺后院,正传来阵阵疯狂的嘶吼。
“打!打死他!”“咬!咬断他的喉咙!”
这是一座地下的、非法的角斗场。数百名赌红了眼的赌徒,正围着一个泥坑,看着坑中两名浑身是血的囚犯(死囚)在做困兽之斗。
“砰!”后院的木门被一脚踹开。刺眼的阳光和冰冷的空气,让这群地老鼠瞬间安静下来。
韩诚,身穿黑色劲装,手按刀柄,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。在他身后,是独臂,以及五名杀气最盛的狼兵。他们如同一群闯入鸡窝的饿狼,光是站在那里,就让整个角斗场的温度下降了三分。
“韩…… 韩阎王?!”角斗场的管事(一个独眼龙)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跪了过来:“您…… 您怎么大驾光临了?!小的…… 小的这就给您上供!”
韩诚没有看他。他的目光,扫过那群噤若寒蝉的赌徒,最后,落在了泥坑中那两个伤痕累累、却依旧站着的死囚身上。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东西 —— 不是疯狂,不是绝望,而是一种…… 不甘。
(主公说的没错。)韩诚心中默念。(我要的,不是只会杀人的刀。)(我要的,是三百个…… 像我一样,想活得像人的…… 狼!)
“韩阎王!” 独眼龙管事颤抖着,“您…… 您看上了哪个?”“这两个,” 韩诚指着坑里的人,“连同你后院所有的死囚、打手……”“—— 我全要了。”“啊?!” 独眼龙懵了。韩诚没有废话。他身后的独臂,“哐当” 一声,将一口沉重的木箱,扔在了地上。箱盖打开,满满一箱的纹银!(来自宰相府的十万两)“一人,十两银子。”韩诚的声音,沙哑而平静。“买你们的命。”“从今往后,你们不再是囚犯,也不是打手。”“—— 你们,是我沈府的护院。”他,指着那箱银子。“拿钱,跟我走。”“你们,将吃饱饭,穿新衣。”“最重要的是……”韩诚扫视着那些因银子而开始颤抖、眼中爆发出贪婪与渴望的废物们。“—— 你们,将为官家(皇帝)办事!”(他,用那张专营官凭,将谋反的扩军,变成了官方的招募!)“我……” 泥坑中,那个满脸是血的死囚,颤抖着问:“我…… 我杀过人……”“我不在乎。”韩诚冷冷道。“我只在乎,你们的刀,还握得稳吗?!”“…… 握得稳!!”“那就滚出来!” 韩诚转身就走,“独臂,发钱!点人!带走!”“是!!”武线,扩军三百死士的任务……—— 已如利刃,刺入了临安最黑暗的角落!
【财线?收编】
同一时间,黑风总舵。这座原本烟瘴缭绕的仓库,今日,却被清扫得一尘不染。风九爷(风九)和帮中十几名堂主,正襟危坐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在他们面前的主位上,坐着的,是沈妤。她,依旧是那身素白麻衣,身后,只站着老仆青娥(负责记账)。但,没有一个堂主,敢小看这个少女。
“大…… 大管家。”风九爷擦着冷汗,将一本厚厚的账册,恭敬地递了过去。“这…… 这是在下连夜清点的,黑风名下所有的煤窑、车队、铺子…… 和人手。”
沈妤接过,看都没看,“啪” 的一声,合上了。“风总管。”她,改了称呼。风九爷浑身一震,眼中闪过一丝狂喜!(总管事…… 她…… 她认可我了!)
“这些,” 沈妤指着账册,“是旧账。”“我阿弟(沈惟),不感兴趣。”“他要的,是新账。”
“新账?”“对。” 沈妤从袖中,拿出了一叠崭新的官契(那是韩诚从宰相府拿回来的银票)。她,将其中五万两纹银,推了过去。“这,是火神外销处的第一笔…… 启动资金。”
“嘶 ——!!”风九爷和身后的堂主们,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!(五…… 五万两?!)(他们黑风一整年…… 都赚不到这个数!)
“大管家…… 这…… 这……”“钱,是给你的。” 沈妤的声音,冰冷依旧,“但,我要的东西,三天之内,必须办到!”“您…… 您说!”
“第一,所有黑风帮众,就地解散!全部改为沈府雇佣的伙计!薪水,按月结!”(风九爷心中一颤,他知道,这是收心!)
“第二,用这笔钱,立刻垄断临安城外方圆五十里…… 所有的煤粉和黄土!能买多少,买多少!”
“第三,” 沈妤站起身,走到了风九爷的面前。“—— 涨价。”
“啊?!” 风九爷懵了。“你手里那些旧的脏煤,” 沈妤冷冷道,“从明天起,价格…… 翻三倍!”
“大…… 大管家!不可啊!” 风九爷吓得跪了下去,“这…… 这会逼死人的!百姓会造反的!而且…… 而且汤相的政绩……”“他要的政绩,是火神的。”沈妤,一针见血。“阿弟说了,不把他们逼到绝路……”“—— 他们,怎么会知道火神的好?”“—— 他们,怎么会哭着、抢着…… 来买我们的新煤?!”
“……”风九爷,看着眼前这个狠辣的少女。他,终于明白,为什么韩阎王和柳月娘…… 都会对这姐弟俩…… 俯首称臣。(这…… 这他妈……)(…… 这,才是真正的黑风啊!)
“风九……”“—— 领命!!”
【匠线?鬼宅】
后院,熔炉工坊。“哐当!哐当!哐当!”三台崭新的火神机,正在鬼手鲁(鲁通)的嘶吼下,疯狂地运转!风九爷运来的民用煤原料,正源源不断地被送入机器,压成标准的蜂窝煤,堆积如山!韩诚派人送来的官用精料,也被压制成块,准备送往宰相府。而鬼手鲁本人,则守在那座白焰炼钢炉前!他,在炼钢!但他,炼的不是刀剑。他,在用神火,锻造火神机的齿轮!(用钢…… 去造机器!)(这…… 这太奢侈了!但…… 太痛快了!!)
“—— 先生!!”卧房门边,鬼手鲁捧着一块刚刚冷却的、泛着乌光的钢制齿轮,激动地跪在门外!“老奴…… 成功了!”“用钢造的齿轮!比铁的…… 耐用一百倍!”“—— 我们的火神机…… 能日夜不休了!!”
卧房内,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。“…… 很好。”沈惟的声音传来。“鲁师父。”“—— 接下来,造炮。”
“…… 炮?!”鲁通,石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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