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狂飙,冶炼烟道的黑烟如乱舞的恶魔。
大汗淋漓的铁雄,在冶炼炉旁边开出最后一道铁水。
红色的铁水“嗞”一声响,流入泥塑造具里,一阵烟雾缭绕。
“铁雄你这夯货不要搞了,蛮牛土着杀到面前了。”鬼七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大吼。
孙鲍岭头,苏小妹及十名家将,二十多个工匠手持器械跟跟其后。
公孙锦,带领十多兵弓箭手居高临下埋伏。
萧鸿图,秦香,理工男胡秋明绕到最后面静观其变。胡秋明一甩手中机械九节鞭,齿轮咬合“咔嚓咔嚓”如玉石落铜盘。
却说孙鲍见土着老者带领着三百多已到二十步之内。他急迎上去。
“贵友光临,有何要事?”孙鲍强作镇定,抱拳施礼道。
“你们开采矿山,挖山动土,惊扰了先人长眠,”萨满猛地将骨杖顿在地上,铜铃乱响,“今祖先动怒,我族已有数十人卧病在床。”
三百土着的呐喊刚歇,突然有几个身影晃了晃,直挺挺栽在地上。
土着人见有人倒地,都以为是祖先动怒,吓得浑身发抖,全部不约而同齐齐向赤红山峰叩拜,口中念念有词。
孙鲍望着黑压压一片叩拜的土着,额角渗出细汗——他攥紧刀柄的手能感觉到铁鞘的冰凉,却抵不过心头的焦灼。
苏小妹向山峰方向微微抬手,居高临下埋伏的弓箭手弓圆如满月,弓手们的指腹已搭上弓弦,只待一声令下。站在她身边的十名家将手握兵器,只要土着有异样,马上拿下土着撒满。
“萨满若信得过,”孙鲍扬声打破寂静,声音被山风撕得发飘,“我等有法子治好族人的病,与‘惊扰先人’无关。”
萨满猛地抬头,羽冠上的彩羽扫过枯槁的脸颊,骨杖重重顿地:“妖言!上月染病的三个,坟头草都三尺高了,岂是你们能治的?”他话音刚落,又有两个土着捂着额头栽倒,抽搐的手指抠进泥土里,带出暗红的血痕。
一阵山强劲山风扫过,尘土飞扬。
撒满一挥手,三十多斑斓服饰的土着人一个个站了起来。双眼如怒火中烧,持器械的手渐渐运足劲。
双方摩拳擦掌,厉兵秣马,混战一触即发。
山风扫过,带着夏日的暑气,仿佛空气都被灼烧。
鬼七“铮”一声抽出斩骨刀,刀光闪闪。土着也高举木棒,竹矛,兽骨棒,拉满竹弓。
“鬼七!停手!”孙鲍喝住鬼七。
就在千钧一发之际,说时迟那时快,“停手!”土着老者面色苍白,被一老土着搀扶着赶来。
土着老者被搀扶着踉跄几步,枯瘦的手死死攥住兽骨杖,杖头铜铃被山风撞得乱响。他剧烈地咳嗽几声,唾沫星子混着血丝溅在胸前兽皮上:“萨满!你要让全族陪葬吗?”
萨满猛地回头,羽冠上的彩羽扫过老者苍白的脸,声音尖利如裂帛:“族长!他们挖山动土,又带了瘟神,再纵容就是灭族之祸!”
“放屁!”老者抬手一巴掌抽在萨满脸上,枯槁的手掌带着风声,“上月染病的,是去瘴气谷采藤子的!与他们何干?”他喘着粗气指向倒地的土着,“孙鲍贵友说能治,就让他治!治不好,我这把老骨头陪你们埋进红石山!”
三十多土着举着器械的手僵在半空,看看面色铁青的萨满,又瞅瞅咳得直不起腰的老者,竹矛的尖端在暑气里微微发颤。
孙鲍趁机上前一步,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,沉声道:“族长信得过,我这就让人当场治疗,当场上药。一个时辰,若不见效,任凭处置。”
鬼七“哼”了一声,反手将斩骨刀插回鞘,刀身与鞘口碰撞的“锵”声惊飞了树梢几只麻雀。
苏小妹向山峰方向缓缓压下手臂,弓箭手们指腹离弦。
“你们怕就从我开始。”土着老者道。
孙鲍一挥手。一位七十多岁的银发须白老大夫,青袍缓带,银簪束发,眉间一点朱砂,正是上次帮土着人治疗蛔虫的大夫。
老大夫仍然是这一套流量,伸出手,三指搭脉,眯眼诊断。最后令其伸舌,翻眼皮。最后缓缓开口:“此乃寒热病!”
他连看几人得出的病例都是寒热病。
琼州人烟稀少,夏日蚊叮虫咬,是疟疾的高发期。寒热病就是疟疾。
老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个青瓷小瓶,拔开塞子,一股清苦的青蒿气便顺着山风漫开。他示意两个工匠扶稳最危重的土着,又对铁雄道:“取净布,蘸井水擦他心口。”
铁雄刚要动手,萨满突然嘶吼着扑过来:“不准碰!定是毒药!”他指甲刮过老大夫手背,带出一道血痕。老者抬手又是一杖砸在萨满背上,杖头铜铃“哐当”巨响:“再闹,我就烧了你的神屋!”
望着老者充血的眼睛,终于悻悻退开,却仍梗着脖子:“若他们死了,我第一个劈了这老东西!”
老大夫没理会萨满的叫嚣,只让铁雄取来陶罐,将青蒿揉碎了投进去。
他舀出半碗澄黄药汁,又从药箱底层摸出个油纸包,抖落些黑色粉末进去。药汁瞬间泛起细密的泡沫,老大夫用银匙搅匀,递到那危重土着嘴边。对方牙关仍紧咬着,嘴角淌出带血的涎水。
“撬开。”老大夫对身旁两个土着青年道。那两人对视一眼,迟疑着伸手,指节因用力发白。萨满在一旁冷笑:“装模作样!等会儿药死了人,看你们怎么赔命!”
话音未落,最危重的土着突然喉结滚动,竟自己张开了嘴。老大夫趁机将半匙药汁送进去,银匙撤出时,沾了点暗红的血沫,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三十多土着举着器械的手慢慢垂下,目光齐刷刷盯在那患者脸上。
半个时辰过去,山风渐渐转凉,吹得冶炼炉的黑烟歪向一边。那原本抽搐不止的土着突然哼了一声,眼皮颤了颤,竟缓缓睁开条缝。守在旁边的青年土着“啊”地低呼,手里的兽骨棒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棒头的獠牙磕在石头上。
“水……”患者哑着嗓子说,声音比蚊子哼还轻,却像惊雷炸在人群里。
萨满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往后踉跄半步,后腰撞在冶炼炉壁上,烫得他猛地蹦起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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