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结了冰的河水,表面凝滞,底下却暗藏着解冻前的涌动。何雨柱敏锐地嗅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,政策似乎在松动,街上人们的表情也不再是前几年那种刻板的紧张。
他心里那点关于“外面世界”的念头,愈发活络起来。
也就在这个当口,易中海不知是出于回光返照般的责任感,还是无法忍受这院里死水一潭的寂寞,竟然又动起了召开全院大会的念头。
黄昏时分,那许久未闻的、代表着集合的搪瓷缸敲击声,突兀地在院里响了起来,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沙哑和无力。是易中海,他搬了把旧椅子坐在老地方,面前放着那张斑驳的八仙桌,刘海中佝偻着身子缩在旁边,阎埠贵则远远地挨着门槛,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。
住户们稀稀拉拉地走出来,脸上大多带着茫然和不耐烦。小当和槐花挨着秦淮茹,秦淮茹眼神麻木。院里空了不少,棒梗下乡了,何雨水出嫁了,年轻一代几乎没了踪影,剩下的多是些中老年和妇孺,显得暮气沉沉。
易中海清了清嗓子,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破风箱。他试图找回一点往日的威严,说些什么“邻里团结”、“共度时艰”之类的老调,但话一出口,连他自己都觉得空洞无比。台下的人眼神游离,根本没人认真听。刘海中偶尔附和一两声,也是有气无力。阎埠贵更是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老僧入定。
就在这时,中院何雨柱的屋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何雨柱推着他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出来,看样子是要出门。他穿着簇新的的确良衬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与院里这群灰头土脸的人格格不入。他看都没看会场一眼,推着车径直就往大门外走。
“柱……柱子!”易中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或者说,是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召集的大会被如此无视,他提高声音叫住了何雨柱,“正在开全院大会呢,你也来参加一下,大家都等着呢。”
何雨柱停下脚步,侧过头,目光像冰冷的刀片一样扫过易中海那张布满皱纹、带着一丝恳求又强撑着脸面的老脸,又扫过台下那一张张麻木或看戏的脸。
他嘴角扯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。
“全院大会?”他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子,“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他抬手指了指易中海,又虚点了一下刘海中和他曾经住过的那个方向(暗示许大茂),最后目光落在秦淮茹身上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:
“你们这帮人,老的想着算计人养老,坏的想着坑人害人,还有那想着吸人血不劳而获的!”他声音陡然提高,“聚在一块,能商量出什么好事来?不就是那点鸡零狗碎、互相算计的破事儿吗?”
他猛地一挥手,仿佛要驱散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:
“柱爷我没空陪你们在这儿扯淡!你们爱怎么开怎么开,爱怎么商量怎么商量,甭他妈扯上我!”
说完,他根本不给易中海任何反驳的机会,长腿一跨,骑上自行车,脚下一用力,自行车便轻快地窜了出去,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:
“恕不奉陪!”
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。易中海张着嘴,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,脸色由青转白,握着搪瓷缸的手微微颤抖。最后一点试图维系旧秩序的脸面,被何雨柱这几句话撕得粉碎,踩进了泥里。
刘海中把头埋得更低。阎埠贵悄悄松了口气,庆幸自己没多嘴。秦淮茹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鞋尖。其他人面面相觑,然后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,人群便开始无声地、迅速地消散。
易中海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看着瞬间空荡荡的院子,只剩下他和那张破桌子,以及穿堂而过的、带着凉意的晚风。
那搪瓷缸,终于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,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滚出去老远,发出最后一声空洞的鸣响。
这声音,仿佛为四合院旧时代的“全院大会”,敲响了最后的丧钟。
从此,四合院里,再无大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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