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影微斜,透过稀疏枝桠,将假山石的轮廓淡淡铺在青砖上。
“主子,”清剑的声音压得极低,向身侧的越恒回禀,“县主……似乎与谢六小姐起了冲突。”
他方才随越恒行至亭外,恰好看见谢绯衣挥鞭出手的一幕。
越恒的目光暗了暗,朝亭柱后的阴影淡声道,“清羽,说。”
一道人影如墨融水般悄然浮现,语声平静无波:“县主令婢女用暗器打落檐上冰柱,想借“意外”暗算谢三小姐。谢六小姐似有预见,及时拦下。现下正与县主对峙。”
“主子,咱们要不要过去?”清剑忍不住追问。
谢六小姐虽身手利落,可佳瑶县主身边毕竟有人,万一落了下风怎么办?况且未来的王妃娘娘脸都白了,好像吓得不轻。
“过去?”越恒眉梢轻挑,尾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,“你觉得她会吃亏?”
那丫头挥鞭时眼都不眨,鞭风凌厉、行事果决,哪有半分需要旁人插手的模样?今日,佳瑶怕是要栽个大跟头。
“可眼下……县主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婢女,谢六小姐未必护得住三小姐,这分明是弱势啊。”清剑仍有些犹豫,方才那一眼,他明明见佳瑶县主气势汹汹的模样。谢三小姐如此柔弱,怕是难以招架。
“弱势?”越恒轻嗤一声,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,“那般凶悍的丫头,何来弱势?”
清剑暗忖:凶悍?未来王妃娘娘软得像株娇花,何来凶悍一说?主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
他刚想再辩,就被越恒冷厉的一句“闭嘴,看戏”堵了回去。
“蠢!”不知何时,清羽已悄然立在清剑身旁,红唇轻启,只吐出一个字,眼神里的嫌弃明明白白。
亭内的对峙仍在继续。
“绯衣,别冲动。”谢景衣轻轻拉住谢绯衣执鞭的手,眼中满是忧虑。
方才冰柱坠落的瞬间,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,若不是绯衣反应快,此刻她怕是已躺在地上。
谢绯衣顺势收了鞭,将姐姐稳稳护在身后,抬眼时,目光如利刃,直刺向佳瑶县主:“别装了!方才你的婢女用暗器打落冰柱,企图制造意外害我姐姐性命!那冰柱冻得坚硬如刀,若非我及时出手,我三姐此刻已是凶多吉少!”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那就是意外!”佳瑶县主急忙反驳,声音却泄露出一丝慌乱。
她算准了没人会注意婢女的小动作,怎会被谢绯衣抓了现行?
“要证据?”谢绯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转头望向亭下的草丛,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,“那枚暗器就落在那边草丛里。若你不认,我现在就派人去寻,咱们当着众人的面对质。”
她其实没看清暗器的去向——刚才一心想的都是护着谢景衣,只瞥见一道黑影从婢女手中飞出。这般确定,不过是为了诈佳瑶而已。
佳瑶县主被她的气势慑住,一时僵在原地:闹大了,暗器若真被找到,她的名声就毁了;可就这么认栽,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
就在这时,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自亭外传来,打破了剑波怒张的气氛:“此处何事喧哗?”
“表哥!”佳瑶县主眼睛一亮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忙转头望去——越恒正缓步从石径走来,青衫拂过台阶上的薄霜,身姿挺拔如松。
谢绯衣和谢景衣也同时望过去。
谢景衣还没从方才的惊悸中缓过神,下意识攥紧了衣袖,竟忘了行礼。
谢绯衣则眯了眯眼,站在原地纹丝不动。
这男主来得可真“及时”!她想起书中的情节:女主谢景衣被这冰柱砸中后,头破血流昏迷了三天三夜。而佳瑶县主之所以下狠手,不过是觉得谢景衣抢了她王妃之位。说到底,还是因为越恒,这男人就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。
越恒走到谢绯衣身侧,目光倏地一凝,声音沉了下来:“你的脸?”
谢绯衣左颊上,一道寸许长的血痕赫然在目。
她肤色白皙,那伤痕被衬得愈发惊心。可即便如此,却没折损她半分容色,反倒添了几分破碎又妖冶的美。
越恒抬手,轻轻托起她的下颌,凛冽道:“谁做的?”
他的眼风扫过一旁的佳瑶,那眼神里的寒意,让佳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——那是看死人的眼神!
原以为表哥前来是为她撑腰,可看他对谢绯衣的态度,哪里有半分维护她的意思?
莫非……表哥竟对这狐媚子动了心思?
佳瑶暗自咬牙,妒火中烧,却不敢表露。
谢家姐妹果真都是祸水!方才已被谢绯衣捏住把柄,如今表哥也不站在她这边……难道今日,只能就此作罢?
谢景衣也被越恒此刻的气势吓到。往日里他总是温润有礼,从未有过这般冷厉的模样,让她忍不住心生怯意,只静静立于谢绯衣身后,垂眸不语。
寂静中,谢绯衣先开了口。她轻轻向后退了半步,避开了越恒的手,语气平静却带着分寸:“方才姐姐和县主正在檐下说话,不料顶上冰柱突然坠落,险些砸中姐姐。幸好我眼疾手快,挥鞭击碎了冰柱,才将姐姐救下。只是不慎误伤了县主,害她跌倒,是我唐突了。”
说罢,她望向佳瑶,微微欠身,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歉意:“误伤县主,实非有意,还望县主见谅。”
她嘴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,慢慢走到佳瑶县主面前,伸出了手。
佳瑶气得指甲掐进了掌心,却知道此刻不能失态——越恒的态度摆在这里,她若闹起来,只会更难看。
她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,而后僵硬地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,将手递了过去:“谢小姐言重了。救人心切,一时失手也是难免,我岂会与你计较。”
谢绯衣轻轻一拉,将她扶了起来,
“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?”越恒又追问了一句,目光落在那道血痕上,眉头皱得更紧。
被他这一问,谢绯衣才觉着左颊隐隐传来一阵灼痛。想来刚才冰柱碎裂时,被飞溅的冰屑划伤了。
她抬手碰了碰,不以为意地笑道:“不过是碎冰擦了一下,不碍事。”
这时,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,带着几分急切。
谢绯衣回头,就见骆九迟快步走来,脸上覆着一层寒霜,眼神中满是焦急。
“阿迟,你怎么来了?”她迎上去,眉眼间不自觉地带着笑。
骆九迟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的脸上,那道血痕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。他快步上前,抬手轻轻托住她的脸,指腹避开伤口,眉头拧得死紧:“谁伤的你?”
怒意和懊恼在他胸中翻涌。
只是晚了一步,就让她受了伤。到底还是没护周全,甚至还被越恒抢先了一步。
骆九迟的眼神好像要杀人,谢绯衣没来由的有些心虚,小声解释:“没人伤我……是刚才亭上冰柱突然坠落,我挥鞭击碎的时候,不慎被飞溅的冰屑擦破了点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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