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越恒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、却冷意森然的弧度,他并未看谢景衣,反而看向谢绯衣,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:“六小姐特意请本王过来,就是为了看谢三小姐演这出‘深明大义’的戏码?”
这一刻,越恒心里竟生出几分厌烦,厌烦谢景衣遇事就退缩的模样。眼下明摆着是遭人设计,唯有两人表现得更为坚定、甚至更显亲密,才能堵住悠悠众口。此时退婚,无异于授人以柄,只会引来更多恶意的揣测。到时候,她的清白、太子的清誉、还有自己的脸面,都会被踩得粉碎。
“越恒!”谢绯衣眉头紧蹙,出声制止。她知道,越恒这话一出口,只会让姐姐更难受。
越恒这才将目光转向身体微微发抖的谢景衣,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退婚?谢景衣,你当父皇亲自赐下的婚约是什么?是儿戏吗?你说退就退?”
他踱前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锐利如刀:“本王问你,你与太子,昨日可曾做出任何逾越礼法、玷污皇室清名之事?”
谢景衣猛地抬头,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定:“没有!太子殿下他……他从未对我有过半分逾矩之举。”
“既没有,”越恒打断她,语气斩钉截铁,“那你此刻退缩,就是在帮那些构陷之人坐实罪名!你是在打父皇的脸,打本王的脸,更是在打太子的脸!”
他冷哼一声,继续道:“这桩婚事,是本王亲自向父皇求来的。选中你,是因你谢三小姐才情品貌冠绝京城,堪为齐王妃。如今不过些许宵小构陷,你便要自乱阵脚,弃城投降?那你告诉本王,当初本王是否看走了眼?”
这番话如同重锤般,一下下敲在谢景衣心上。她浑身一震,眼泪掉得更凶,却再也说不出“退婚”两个字。
“可是……王爷,您的名声……”谢景衣喃喃道。
“本王的名声,不需要靠牺牲一个女子的清白和未来来保全!”越恒的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属于皇子的傲然与威严,“他们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毁了你,顺带打击太子和本王,本王若就此放手,岂非如了他们的愿?”
他目光深沉地看着谢景衣,一字一句道:“这婚,不可能退。非但不能退,从今日起,你更需挺直腰杆,该出门出门,该巡店巡店,仿佛那些流言从未存在过。你越是坦然,那些谣言便越是不攻自破。”
越恒的目光如寒冰,话语似利剑,将谢景衣退缩的念头彻底斩断。厅内再次陷入死寂,只剩下谢景衣压抑的抽泣声。
他看着脸色惨白、摇摇欲坠的谢景衣,眼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。与她在这里纠缠退婚的事,不过是浪费时间。真正的破局之道,从来不在口舌,而在行动。
“眼泪和退缩,是懦夫的选择。”越恒的声音冷了几分,“此事本王自有计较,那些幕后之人,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。至于谢三小姐,”他再次看向谢景衣,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命令,“做好你的齐王妃,便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回应。”
说完,他最后看了一眼谢绯衣,那目光复杂难辨。随即,他不再多言,转身大步离去,玄色衣摆扫过地面,留下一个决绝而挺拔的背影。
“他……”谢景衣怔怔地看着那道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越恒的话虽然冰冷尖锐,却像一道强光,驱散了她心中部分的阴霾和退缩。是啊,如果她什么都没做错,为什么要像个罪人一样逃避?为什么要让那些坏人得逞?
谢绯衣走到谢景衣身边,轻轻揽住她的肩膀,低声道:“姐姐,他说的话虽然难听,但句句在理。退婚确实不是明智之举,这场仗,我们得一起打下去。”
谢景衣深吸一口气,抬手擦了擦眼泪。眼中虽然还有泪光,却多了一丝坚定的神采。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一次,她不想再退了。
……
越恒踏出将军府,便即刻翻身上马,直奔齐王府。越熙不喜皇宫,他便将王府最清静的“静云轩”留给越熙暂住,此刻越熙正在他府中修养。
静云轩内,药香与檀香交织,驱散了秋日的清寒。越熙倚坐在铺着厚绒软垫的软榻上,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,脸色因失血添了几分苍白,眼底早已没了昨日的慌乱,只剩一派历经风浪后的沉静。
听见殿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,他抬眼望去,见越恒掀帘而入,眉峰紧蹙,便温声问道:“三弟,外面的流言,我已从侍从口中听闻。你方才去将军府,谢三小姐她……可有大碍?”
“皇兄,”越恒径直走到榻前,语气果决,“流言凶猛,意在摧毁你我的声誉,动摇国本,我们必须立刻坐实这一点。请皇兄即刻与臣弟一同进宫,面见父皇。”
越熙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锋芒,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。他缓缓站起身:“你想如何做?”
“不是想,是必须做。”越恒眼神锐利,“第一,主动出击。我们不是去辩解,而是去告状!将昨日文翰轩被设计、身中剧毒合欢散、险遭构陷之事,原原本本禀明父皇。皇兄您这手上的伤,就是铁证!我们是被害者,何罪之有?”
“第二,扭转视听。请父皇下旨,或至少默许,由我们亲自来引导舆论。三日后太后宫宴,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。届时,谢三小姐必须出席,你我也需表现得一切如常,甚至更为和睦。谣言畏光,我们越坦然,它便越无力。”
“第三,追查元凶。请父皇授权,严查散布流言、构陷储君与亲王之人。此举不仅是先发制人,将越卓一军,更要让天下人看到,皇室威严,不容挑衅!”
他一番话条理清晰,杀伐果断,没有丝毫犹豫。这不是商量,而是已经成竹在胸的战略。
越熙凝视他片刻,眼中掠过一丝赞赏,苍白的面容添了些神采。从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,需要他护着的弟弟,如今早已褪去稚气,在朝堂的风浪中,长成了比他更有雷霆手段、更具帝王魄力的模样。
“好。”越熙点头,“就依你之策。我与你同去。”
兄弟二人不再耽搁,即刻唤侍从更衣。
越熙换上一身月白暗纹常服,衬得身形愈发清瘦却雅致;越恒依旧是玄衣加身,腰束玉带,更显挺拔威严。二人并肩踏出静云轩,穿过齐王府规整的庭院,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,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御书房内,檀香袅袅。
庆帝端坐在龙椅上,神色威严。他听着越熙平静地叙述昨日遭遇,从文翰轩被迷香掳走,到身中合欢散,再到为保清白不惜以金钗刺掌……当听到越熙说到“儿臣当时想着,绝不能辱没谢小姐清誉,更不能让皇室蒙羞,唯有以此痛楚保持清醒”时,庆帝的目光落在越熙那包裹严实、却仍能看出形状扭曲的左手上,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尤其是当越恒适时上前,将查到的线索一一呈上——虽不完整却清晰指向辰王越卓,从散播流言的侍从,到六合会馆的幕后东家,都与越卓麾下之人有关。
庆帝眼中翻涌着雷霆之怒,怒色之下,更多的是深沉的痛心与一种被触犯逆鳞的冰冷。证据或许不足以将越卓彻底钉死,但庆帝心中已有了判断。
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:品书中文(m.pinshuzw.com)穿书后我一心抱大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