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恒眼中闪过一丝厌弃,打断了她:“你的作为,对本王尚无实质影响。故而本王容你至今,留你在府中,亦可迷惑辰王视线。奈何你野心膨胀,愈发不安于室,将王府搅得乌烟瘴气。”
他语气微顿,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:“念你父亲尚在朝中,本王暂且留你性命。”
江侧妃心中刚升起一丝侥幸,越恒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彻底打入深渊:“但从今日起,你不得踏出凝香院半步。院中所有仆役,尽数更换。你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到此为止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里的杀意让她遍体生寒,“记住,是彻底切断。若让本王发现你再传递出一丝消息,或是兴风作浪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可那未尽之意已让江侧妃如坠冰窖。
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越恒最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,仿佛在看一件垃圾,随即转身,毫不留恋地离去。
江侧妃瘫坐在地,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
她不仅没能扳倒谢景衣,反而彻底暴露了自己。从今往后,她不再是风光无限的侧妃,而是被圈禁在这方小小庭院中的囚徒,失去了自由,也失去了所有价值。
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淹没,可就在意识即将崩塌时,一个念头如同鬼火般在心底亮起——半个月前,她曾给母亲送过一封家书。信中不经意提过自己在王府的尴尬境遇,以及……越恒对谢家姐妹的微妙态度。
以母亲的机敏,以及对辰王殿下心思的揣摩,定能从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。只要辰王能善加利用……
一丝扭曲的希望,在她晦暗的眼底重新燃起。
……
从凝香院出来,越恒踏着月光,径直走向西侧的静云轩。内侍吉祥守在门外,见王爷突然驾临,面露惊诧,刚要开口通报,便被越恒一个手势制止。
他放轻脚步走入室内,只见越熙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握着一卷书,目光却飘向远处跳跃的烛火,神情恍惚。听到动静,越熙猛地回神。看见越恒的瞬间,他眼底掠过一丝慌乱,随即被复杂的情绪取代——有愧疚,有无措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。
“阿恒。”他放下书卷,坐直身子,声音带着些许干涩。
越恒没有应声,只是默然走到主位坐下。兄弟二人相对无言,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张力,唯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,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最终还是越恒先开了口,声音低沉平稳,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越熙心中激起层层涟漪:“皇兄,我从未想过,有朝一日,我们会因一个女子陷入这般境地。”
越熙面露惭色,指尖无意识地收紧,“今日厢房之事,是我思虑不周,连累了她,更让王府蒙羞……阿恒,对不住。”
越恒的目光掠过窗外的月色,陷入回忆:“皇兄可还记得幼时?你处处护我,但凡父皇赏下什么新奇玩意儿,你总是第一个想到我。那时我便想,这世上最好的兄长莫过于此。只要你喜欢,只要我有的,我什么都愿意给你。”
这番话让越熙心头一震,隐隐察觉到话中的深意,不由屏住了呼吸。
“其实从一开始,我就该察觉的。”越恒转回视线,目光如炬,“你对谢景衣的欣赏,后来的几次回护,都太过不寻常。我本该早些警醒,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,“若当初没有请旨赐婚,或许……或许我真的会成全你们。可是现在……”
“阿恒!”越熙急切地打断他,脸上烧得滚烫,“我从未想过要逾越。只是这些时日的风波,一次次将她推到我的面前。她的温柔娴静,像月光照进我孤寂的心;她的博学睿智,令我由衷敬佩。更难得的是,她懂得倾听,能读懂我心底的声音……”
他的声音渐渐低沉,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:“我知道这颗心不该为她悸动,可情之一字,从来不由人掌控。即便明知她是你的王妃,我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,抗拒不了那份温暖的靠近。但我比谁都清楚,我们之间绝无可能。阿恒,是我对不住你……我会离开王府。”
“皇兄……”越恒喉头微动。他此来本就是要让皇兄离开,却没想到对方先提了出来。
“离开王府后,皇兄打算去哪里?”
越熙扯出一个苦涩的笑:“灵云寺才是我该待的地方。那里清净,适合我。当初离开寺庙住进王府,本就是个错误。若我一直留在那里,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,也不会一再连累你。”
望着兄长苍白清瘦的侧脸,越恒心头涌起一阵酸楚。他多希望皇兄能永远留在身边,可世事难料。一向超然物外的皇兄,竟也会为情所困,对象还是他的王妃。
“皇兄,保重。”越恒终是压下万般情绪,沉声道,“我会常去看你。”
“你政务繁忙,不必总惦记我。”越熙轻轻摇头,眼中满是关切,“朝中局势复杂,越卓虎视眈眈,你……万事小心。”
兄弟二人相视无言,千言万语都融在这静谧的月色中。一段不该滋生的情愫,终究要在这清冷的夜里,画上休止符。
翌日清晨,越熙没有惊动任何人,独自登上马车,在薄雾缭绕中悄然驶向灵云寺。
两日后,谢景衣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。她端坐在妆台前,维持着王妃应有的体面,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却渐渐失了光彩,宛如明珠蒙尘。不过几日,便病倒了,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,仿佛一株缺了水分的兰草,日渐枯萎。
越恒听闻,只淡淡吩咐了下人好生照料,自己却未曾踏足正院探望。他依旧忙于政务,神色冷峻如常,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。然而,当太医又一次回禀“王妃忧思过甚,郁结于心”时,他负手立于窗前,望着庭院中落叶久久未动。
终是在一个午后,他唤来清剑,“去将军府府下帖,请谢六小姐过府一趟,探望王妃。”
将军府内,谢绯衣捏着烫金请帖微微蹙眉:“这太突然了,难道姐姐在王府出了意外?”
骆九迟接过请帖扫了一眼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谢景衣是女主,真出了什么事会预警的。现在风平浪静,应该不是大事。这不会是越恒想让你去王府,故意找的借口吧?”
谢绯衣略一沉吟,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,但转念一想,又感觉越恒不会这样无聊。
“还是去王府看看吧。”她终究是放心不下谢景衣。
“你独自去?”骆九迟挑眉。
“哪敢啊。”谢绯衣轻笑,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,“私会情敌,我老公会杀了我的。”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袖,“当然是带上他一起去。”
骆九迟顺势揽过她的腰,笑道:“谢绯衣同志如今倒是很懂规矩,觉悟越来越高,值得表扬。”低头在她颊边落下一吻,语气里满是受用。
“那还用说,”谢绯衣仰头笑魇如花,“世间男子千千万,唯有我家迟最好看。得此良人,自然要捧在手心里好好珍惜。”
“此话甚是有理,”骆九迟低笑,鼻尖轻触着她的额发,眸光缱绻,“看来为夫的风姿,总算让娘子悟了。”
“说你胖还喘上了,”谢绯衣伸手捏他的脸颊,眼中星光点点,“这脸皮什么时候练这么厚了?”
“事实如此,”他握住她作乱的手,“何必谦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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