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链上的倒钩泛着青黑,显然淬了蚀骨的毒。
黑影手腕翻折间,链环如灵蛇般再次缠上苏凡的脖颈,带起的阴风里裹着血腥气。
这双手,不知锁死过多少修士的咽喉。
苏凡却在锁链收紧的刹那低笑一声。
那笑声不高,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,惊得黑影动作顿了半分。
就是这半分空隙,苏凡扣住锁链的手指突然发力,原本滞涩的筑基气息骤然崩裂!
“你以为……”
金丹转动的轰鸣在体内炸开,苏凡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龙吟般的震响:“我真的只有筑基修为?!”
灵力如决堤的江河,顺着锁链狂涌而出。
黑影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攀升,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中,锁链上的倒钩瞬间崩碎。
他的法袍袖口“嗤”地裂开,血肉在灵力冲击下外翻,露出森白的骨茬。
“嗬......”
黑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怪响,脸上的狞笑凝固成惊骇。
他想撒手后退,却发现整条手臂都被灵力黏住,仿佛坠了千斤巨石。
苏凡的眼神在此时抬起来,那里面哪还有半分“筑基修士”的怯懦,只有金丹期修士特有的漠然,像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。
“去!”
苏凡手腕猛地一甩。
黑影的身体突然离地,像被狂风卷起的枯叶,玄色法袍在掠过崖壁时被尖锐的石棱撕开,露出后背狰狞的疤痕。
那是常年执行暗杀任务留下的印记。
他撞在岩壁的刹那,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,石屑混着血沫簌簌落下,整个人像张破布般瘫软在地,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,最终彻底没了声息。
山风卷过崖谷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苏凡松开手,断裂的锁链“当啷”落地,链环上的毒汁在灵力的灼烧下,正冒着丝丝黑烟。
他俯身扯下黑影腰间的令牌,触手冰凉,正面阴刻的“周”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指节微微用力,令牌应声而碎,化作齑粉被风卷走。
苏凡站起身,低头看向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,眼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从云彩岭的怨煞,到万骨窟的修士,周长老的手段从来如此阴狠,只是这一次,他踢到了铁板。
苏凡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血点,用藤蔓将自己捆住,弄乱头发,脸上抹上血污,拖着“重伤”的身体,一步步走出了秘境。
当苏凡出现在宗门山门前时,负责看守的弟子都惊呆了。
他衣衫褴褛,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,怀里却紧紧抱着个玉盒,里面是完好无损的骨莲。
“快……快去告诉掌炉长老,我完成任务了……”
他说完这句话,便“眼前一黑”倒了下去。
再次醒来时,他躺在丹堂的软榻上,掌炉长老正用灵泉给他清洗伤口。
旁边坐着位白发老者,面容清癯,正是宗门的元婴老祖。
“好孩子,受苦了。”
老祖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灵力,涌入他体内:“那万骨窟的修士,是周长老派去的吧?”
苏凡“虚弱”地点头,从怀中摸出那枚被捏碎的令牌:“他……他想要骨莲下面的东西,弟子没给……”
老祖看着令牌碎片,脸色沉了下来:“百年前的旧事,他竟还不死心。”
他转向掌炉长老:“这孩子心性坚韧,又有大功德在身,登天梯的名额,该给他一个。”
掌炉长老抚须笑道:“老夫也是这个意思。他的炼丹天赋,比李修文那小子强多了。”
这话恰好被前来“探望”的周长老听到,他站在门口,脸色铁青,却只能拱了拱手:“老祖说的是,苏凡此次有功,是该嘉奖。”
苏凡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周长老再想动他,就得掂量掂量元婴老祖的分量了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苏凡“养伤”期间,柳芽每日都会来送汤药。
她坐在榻边,看着他笨拙地练习左手炼丹,总会忍不住笑:“你这手还没好利索,急什么?”
“登天梯快开始了,我想多做些准备。”
苏凡接过药碗,指尖触到她的手背,带着微凉的暖意。
陈瘸子也来了几次,每次都带好多东西,不是疗伤的灵草,就是防御的符箓。
“这‘金刚符’你拿着,登天梯上的罡风厉害,别被刮伤了。”
他絮絮叨叨地叮嘱,像个操心的长辈。
苏凡将这些东西一一收入空间,心中暖流涌动。
宗门大典当日,万灵宗的广场上挤满了弟子。
高台之上,元婴老祖端坐中央,周长老和掌炉长老分坐两侧。
李修文站在内门弟子队列的最前方,锦袍玉带,脸上满是志在必得。
他以为登天梯的名额定然是自己的。
“肃静。”
老祖的声音响彻广场:“今日公布登天梯名额,共三人。”
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台上。
“第一人,李修文。”
老祖念出名字,李修文挺直了胸膛,接受着周围的祝贺。
“第二人,赵贺昌。”
赵贺昌激动得满脸通红,对着高台连连作揖。
李修文嘴角的笑容更盛,他看向苏凡所在的方向,眼中满是轻蔑。
这废物果然没资格。
就在此时,老祖缓缓念出第三个名字:“第三人,苏凡。”
全场哗然。
李修文脸上的笑容僵住,不敢置信地看向高台:“老祖,您是不是念错了?他只是个筑基修士,怎么有资格……”
“筑基修士又如何?”
老祖打断他:“苏凡在云彩岭超度怨煞,得天地功德;在万骨窟取回骨莲,重创死士。这份胆识与心性,比你强多了。”
掌炉长老补充道:“他炼丹之术已达宗师境,登天梯上的灵泉,正该由他这种人取用。”
周长老脸色阴沉,却不敢反驳。
苏凡从人群中走出,身上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法袍,与周围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,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。
“弟子苏凡,谢老祖恩典。”
他对着高台深深一揖,声音平静却清晰。
李修文看着他站到自己身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祖将三枚登天梯令牌授予他们。
大典结束后,柳芽拉着苏凡跑到丹堂后的小花园。
她从袖中摸出个布偶,布偶穿着迷你的灰色法袍,脸上用朱砂点了颗痣,正是苏凡的模样。
“这是我用灵蚕布做的,据说能保平安。”
柳芽将布偶塞给他,脸颊微红:“登天梯上危险,你……你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
苏凡捏着软乎乎的布偶,心中一暖:“我会的。等我回来,给你炼一瓶驻颜丹。”
陈瘸子也来了,手里提着个酒葫芦,非要与苏凡喝一杯。
“这酒是用‘忘忧草’酿的,喝了能安神。”
他给苏凡倒了一碗,眼中满是欣慰:“当年我没能登上登天梯,如今看着你上去,比我自己去还高兴。”
苏凡仰头饮尽,酒液带着淡淡的草木香,顺着喉咙暖到心底。
夜色渐深,苏凡回到听风院。
他站在窗前,看着天边的明月,手中摩挲着那枚登天梯令牌,指尖的微凉透过令牌直抵心底。
案上,柳芽做的布偶静静躺着,灰色的迷你法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朱砂点的痣像是一颗落在布面上的星辰。
窗边,陈瘸子给的酒葫芦随风轻晃,“叮咚”声细碎,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。
小碗空间里,清露池泛着粼粼波光,《百炼诀》静静躺在池边,骨莲的花瓣散发着莹白光泽。
可苏凡此刻却无心关注这些。
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登天梯的尽头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登天梯对他而言,从来不是什么宗门恩赐的机缘,而是他回归原世界的唯一可能。
当初意外坠入这个异界,他像个孤魂野鬼般挣扎求生,直到遇见柳芽的善意、陈瘸子的关照,还有掌炉长老的赏识,才渐渐在这片陌生的天地里有了牵挂。
可那份对原世界的执念,如同深埋心底的种子,从未停止生长。
“也许登上天梯,就能回去了。”
他低声呢喃,声音轻得像一缕烟:“可回去了……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。”
指尖无意识地攥紧,令牌边缘硌得掌心发疼,恰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一半是即将归家的狂喜期待,一半是面对离别的酸涩不舍。
他不敢告诉任何人,怕看到柳芽泛红的眼眶,怕听到陈瘸子沙哑的劝阻,更怕自己会在他们的目光里,动摇那份支撑了他许久的执念。
他只能借着细微的动作,悄悄传递着隐晦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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