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儿生辰这天,天刚蒙蒙亮,窗棂上还沾着晨露的湿意,萧冥夜就攥着她的手往外走。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渗过来,烫得她心尖发痒,却又猜不透他要做什么。
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,一路往城东去。直到停在一扇朱漆大门前,灵儿才掀开车帘,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。
那门楣上悬着的“萧府”匾额,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,鎏金的字迹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,衬得两侧的石狮愈发威风凛凛。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雕着缠枝莲纹,轻轻一碰,就发出浑厚的嗡鸣,比小木屋的竹门不知厚重了多少倍。
“这是……”灵儿的指尖在冰凉的铜环上轻轻摩挲,指腹能摸到纹路里的细尘,眼里满是怔忡,“我们来这儿做什么?”
萧冥夜从身后轻轻拥住她,下巴抵在她发顶,发丝间沾着晨露的清润气息。“生辰礼。”他的声音很低,像浸了蜜的温水,“以后,这就是我们的家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推开大门。门轴转动的“吱呀”声里,满院的海棠花扑面而来。
粉白的花瓣沾着露水,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,像铺了层柔软的锦缎。石板路蜿蜒着往深处去,两侧站着的丫鬟仆妇穿着簇新的青布衣裳,见他们进来,齐齐屈膝行礼,声音清脆又恭敬:“见过主子,见过夫人。”
“夫人”二字撞进耳朵里,灵儿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猛地回头看他,眼眶却先一步泛起潮意:“你什么时候……准备的?”她想起前几日他总说要处理些琐事,原来是在瞒着她做这些。
萧冥夜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意,指尖的温度温柔得像春日阳光:“小木屋住着清静,可你才十六岁。”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,语气认真,“该有的热闹,该有的体面,一样都不能少。不想做饭了,就让厨房给你炖冰糖雪梨;衣裳脏了,自有丫鬟打理;闷了,就让人陪着你去逛庙会、听戏文……总之,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委屈自己。”
他牵着她往里走,脚步踩在落满花瓣的石板路上,软绵绵的。“你看那处暖阁,”他指向西侧一座嵌着琉璃窗的屋子,“冬天烧着地龙,比小木屋的火塘暖和,你可以在里头描花样、读话本,再不必裹着厚棉袄缩手缩脚。”
又引着她往东边去,那里辟了座小园,几株樱桃树刚抽出新绿,枝桠上还系着红绸带。“这是你爱吃的樱桃,我让人从江南移来的,明年这个时候,就能结满果子,比集市上买的新鲜。”
灵儿看着满园的景致,看着廊下挂着的鸟笼里啾啾叫的画眉,看着墙角花架上摆着的青瓷瓶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又暖又酸。她忽然扑进他怀里,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,声音闷闷的:“你是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?我不要这么大的房子,我们回小木屋好不好?”
萧冥夜低笑出声,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过来,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。“傻丫头,”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语气里满是宠溺,“为夫还没落魄到要掏空家底讨你欢心的地步。放心住着,以后还会有更好的。”
正说着,管家已捧着个紫檀木托盘上前,托盘里放着串沉甸甸的钥匙,铜质的钥匙柄上都刻着小篆的院名。“夫人,”老管家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,“这是各院的钥匙,您收着。”
灵儿接过钥匙,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,分量重得让她指尖发颤。这串钥匙,串起的哪里是一座座院落,分明是他想给她的、踏踏实实的安稳。
萧冥夜从她手里取过一把雕着并蒂莲的钥匙,牵着她往主屋走:“走,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卧房。床榻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,铺了三层软垫,比小木屋的硬板床舒服十倍,保管你冬天睡觉再也不会冻脚。”
阳光穿过雕花窗棂,在描金的拔步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丫鬟们端来的生辰面冒着热气,葱花的香气混着海棠花的甜,在屋里漫开来。
灵儿看着萧冥夜眼底的笑意,忽然就懂了。他从不是要她困在哪个地方,而是想给她所有选择的权利:可以守着小木屋的清净煮茶看书,也能在这座府邸里,被人捧着、护着,做个不必操心琐事的小夫人。
而他,永远站在她身后,为她撑起一片天,让她可以安心地做自己,无论十六岁,还是六十岁。
灵儿挑起一筷子面,热气模糊了视线,她却笑着,把面递到他嘴边:“你也吃。”
萧冥夜张口接住,看着她眼里的光,喉间泛起一阵暖意。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生辰礼——不是一座府邸,而是她眼里的信任与欢喜,是往后漫长岁月里,能与她共食一碗面的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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