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妖伏诛的消息像长了翅膀,一夜之间传遍了宁安城的大街小巷。天刚蒙蒙亮,各家各户就卸下了门板,窗棂上重新挂上了褪色的红灯笼,连空气里都飘着松快的气息。
到了晌午,街头巷尾已是人声鼎沸,孩子们追着糖葫芦串跑过青石板路,货郎的吆喝声、茶馆的说书声、绣坊里姑娘们的笑闹声,织成一片鲜活的热闹,将连日来的阴霾涤荡得干干净净。
城西的冥夜酒馆今日开张,更是给这份热闹添了把火。朱漆大门外挂着两串大红灯笼,流苏在风里摇出细碎的响,门楣上“冥夜酒馆”四个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,引得路人纷纷驻足。
开张时辰一到,萧冥夜穿着件月白锦袍站在门口迎客,墨发用玉冠束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,侧脸线条硬挺如刻,偏偏那双眸子清冽如潭,看人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温和。
这副模样,惹得路过的姑娘们频频回头,有的假装看灯笼,眼角余光却黏在他身上;有的拉着女伴低声说笑,脸颊飞红,声音里藏不住的雀跃。
“瞧萧公子这模样,真是比画里的人还俊……”
“听说他不仅长得好,身手更是厉害,那猫妖就是被他制服的呢!”
“可惜啊,听说他早有心上人了……”
正说着,灵儿从酒馆里走出来,身上穿了件淡紫色的纱衣,领口袖边绣着细碎的银线花纹,走动时衣袂翩跹,像落了满身的月光。她肌肤胜雪,眉眼如画,笑起来时眼角弯弯,顾盼间自有风情,偏又带着几分清澈灵动,竟让人分不清是天上的仙,还是画里的人。
方才还悄悄议论的姑娘们,见了她这模样,都下意识收了声,看看灵儿,再看看自己,忽然觉得手里的花帕都失了颜色,先前那点绮念,也像被风吹散的烟,悄悄淡了去。
萧冥夜见灵儿出来,伸手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,语气里带着笑意:“外面风大,怎么不多穿点?”
灵儿仰头看他,眼底盛着阳光:“里面人多,出来透透气。”
两人站在门口说话的模样,一个清俊挺拔,一个风华绝代,竟成了酒馆门前最亮眼的一道风景。
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成了背景,只剩下他们眼底流转的温柔,让人心生羡慕。
酒馆里,林启正忙着招呼客人,见这情景,忍不住跟旁边的林长云打趣:“哥你看,这俩人站在那儿,酒馆的生意怕是要被他们抢了去——光看他们就够了,谁还顾得上喝酒啊?”
林长云端着茶杯,看着门外相视而笑的两人,嘴角也噙着浅淡的笑意,没说话,心里却想着:这样的安宁,真好。
酒馆二楼临窗的位置,坐着位三十许的娘子,鬓边斜插着支银钗,虽不施粉黛,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沉淀下来的风韵。她独自倚着窗栏,面前摆着只空了大半的酒壶,目光落在楼下。萧冥夜正替灵儿拢了拢被风吹起的纱袖,两人相视一笑,月光落他们肩头,暖得像幅画。
娘子端起酒杯,轻轻抿了口,眼底漫上羡慕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哟,小娘子一个人喝酒,多没意思?”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突然凑过来,带着浓重的酒气。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,眼神黏在娘子身上,尤其在她胸前打转,笑得不怀好意,“看你这身段,怕是家里男人疼不够吧?不如跟哥哥走,保你……”
污言秽语还没说完,娘子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磕,脸色涨红: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我胡说?”汉子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,“让哥哥摸摸,是不是真像看上去那么……”
“滚!”一声厉喝打断了他。林长云不知何时站在桌边,眉头拧得死紧,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,眼神冷得像冰,“敢在这儿撒野,活腻了?”
那汉子被他这气势吓得酒醒了大半,看清是林大人,腿肚子一软,嗫嚅着“不敢不敢”,灰溜溜地跑了。
灵儿这时正好上楼,一眼就看见那娘子正不自在地捂着胸口,淡青色的布衫前襟隐隐洇着片水渍,还在往下渗。
娘子见有人看,脸上更显窘迫,下意识往回缩了缩手。
灵儿快步走上前,声音温温柔柔的:“这位姐姐,想必是方才洒了酒在身上吧?后房有干净的衣裳,我带你去换换。”
娘子愣了愣,抬头见灵儿眼底没有半分轻视,只有真切的关切,眼眶忽然一热,点点头,声音带着点哽咽:“多谢……多谢姑娘。”
灵儿笑着扶她起身:“姐姐客气了。”
两人往楼梯口走时,娘子悄悄侧过身,避开旁人的目光。灵儿察觉到她的局促,放慢脚步,轻声道:“姐姐莫怕,后房清净,换好衣裳歇会儿,若有难处,不妨跟我说说。”
娘子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,眼眶更红了,却用力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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