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，齐云瑞的声音压得极低，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气。
“他说，‘永恒的门，已经为我敞开’。”
江月瑶握着手机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她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目光却落在窗户玻璃上。
那里映着她自己，一张惨白如纸的脸。
齐云瑞没听到回应，忍不住追问。
“江小姐？你听过这句话吗？像是什么组织的黑话？”
江月瑶收回目光，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。
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，她才感觉自己像个活人。
“不是黑话。”
她终于开口，声音轻飘飘的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“这是一个组织的口号。”
齐云瑞那边呼吸一顿，立刻追问：“什么组织？”
江月瑶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，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。
“永恒教。”
三个字，轻得像烟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。
齐云瑞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，像是在咀嚼这几个字，紧接着背景音里传来一声笔尖折断的脆响。
“邪教？”他的声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。
“你可以这么理解。”江月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疲惫，“他们相信，献祭足够多的‘祭品’，就能打开一扇通往‘永恒’的门，获得不朽。”
电话那头，死一样的寂静。
许久，齐云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，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生生刮出来的。
“祭品……就是指那些孩子？”
“是。”
江月瑶的回答，没有半分迟疑。
“温立人，还有周大海，都只是‘永恒教’最底层的工具，负责搜集‘祭品’，为自己的所谓‘飞升’积累资粮。”
“这个案子，到他这里，远没有结束。”
电话那头，响起一声椅子被猛然推开的刺耳噪音。
齐云-瑞的声线里，压着滔天怒火。
“疯子！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！”
他似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，脚步声又快又重，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“江小姐，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“我打这个电话，除了通报情况，还有第二个目的。”
他的语气，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“今天上午，市局会召开新闻发布会。届时，我会以专案组负责人的身份，公开感谢你这位‘杰出市民’。”
江月瑶挑了挑眉，没说话。
“我们会把你所有的精准预言，解释为‘通过网络信息进行的超强逻辑推理’，为你塑造一个官方认可的、正面的英雄形象。”
齐云瑞的话说得很明白。
这是官方在给她递梯子，也是在给她套上一层保护衣。
把一个“玄学大师”，变成一个“民间神探”。
“为什么？”江月瑶问得直接。
齐云瑞在那头苦笑了一声。
“因为你救了一个女孩，也帮我们找到了四十多个孩子的公道。这份功劳，我们不能，也不敢昧下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。
“而且，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江月瑶抱着抱枕，指尖在上面轻轻划动。
“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。”
“是。”齐云瑞承认得非常坦然，“永恒教……这种对手，超出了常规刑侦的范畴。我需要一个‘顾问’，一个能看懂他们逻辑的人。”
“我需要你。”
江月瑶沉默了。
官方的身份做掩护，行事会方便很多。
更重要的，能接触到更多类似的案子，就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的——功德之力。
她现在太弱了。
仅仅超度几十个亡魂，就差点魂飞魄散。
想对抗“永恒教”，想查清原身的秘密，她都需要变得更强。
而功德，是她现在唯一的捷径。
“好，我答应。”
江月瑶说。
齐云瑞那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。
“太好了！关于你的顾问身份，我们会走内部特殊人才引进程序，一切保密……”
“我有条件。”
江月瑶冷声打断他。
“你说。”
“第一，我们是合作，不是上下级。我只在我方便的时候提供帮助，你们不能命令我。”
“可以。”齐云瑞毫不犹豫。
“第二，我需要查阅所有悬案、怪案卷宗的权限。”
齐云瑞沉默了两秒：“……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前提下，可以。”
“第三，”江月瑶顿了顿，声音更冷，“我的报酬，你们付不起。但我解决的每一桩案子，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力，包括媒体报道、网络热度，你们不能干涉。”
她需要名气。
名气越大，因果越多。
功德，才越多。
齐云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没问题。只要不违法，不造成社会恐慌，我们甚至可以帮你正面引导舆论。”
交易，达成。
江月瑶主动切换到“顾问”的角色。
“关于永恒教，你现在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成立专案组，从温立人的社会关系开始查。”
“方向错了。”江月瑶直接否定，“去查全国范围内，近五年所有找不到尸体的儿童失踪悬案。”
“看看案发地附近，有没有留下过什么特殊的符号。”
“比如，一个不闭合的圆，里面画着一只眼睛。”
“不闭合的圆，里面一只眼睛……”
齐云瑞重复着，电话那头传来纸笔摩擦的沙沙声。
“我马上去办。”
“还有，”江月瑶补充了一句，“小心点。他们的信徒，可能遍布各行各业。”
“甚至，就在你们身边。”
这句话，让电话那头的空气，骤然冷了下去。
挂断电话，江月瑶把手机扔到一边，整个人瘫在沙发上，一动也不想动。
神魂的伤势虽稳住，身体的亏空却巨大。
她闭着眼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。
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她皱眉，挂断。
对方又打了过来。
江月瑶再次挂断，直接拉黑。
下一秒，一条短信弹了出来。
【江小姐，我是林以棠。我真的快被逼疯了，求求你，见我一面吧，多少钱都可以。】
林以棠？
江月瑶没什么印象，点开直播后台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。
一条几小时前的求助私信，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【大师，我好像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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