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笼罩雾影山，山脚下的齐家村十三号，院门虚掩着，透出昏黄的灯光和隐约的说话声。
曲歌的手心全是冷汗，声音发颤：“大师，我们……就这么进去？”
江月瑶没回答，直接伸手，一把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。
“吱嘎——！”
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农家的宁静。
院内，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女人正絮叨着家常，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猛然回头。
年轻女人看到两个陌生人，脸上瞬间布满警惕，站起身喝问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曲歌被那眼神看得心头发毛，刚要按路上商量好的说辞开口，江月瑶已经迈步走入院子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不用装了。”
一句话，让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。
那年轻女人脸上的警惕化为错愕，旁边的老妇人也眯起了浑浊的双眼。
曲歌被江月瑶这不按套路的出牌惊得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哎呀，是客人吧？”年轻女人反应极快，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，快步走来，“看我，还以为是谁呢。是来找我们家阿木的吧？他上山了，没在。快，先进屋喝口水！”
她伸手就要去拉曲歌，热情得过分。
江月瑶身形一侧，挡在曲歌面前，避开了女人的手。
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女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，又转向旁边那个满脸堆笑的老妇人。
“不渴。”
江月瑶吐出两个字，直接越过她们，径直朝着院子中央走去。
那母女二人脸上的笑容，僵硬了一瞬。眼神交汇的刹那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。
直播间里，几千万观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【卧槽！开门杀！大师直接开大了！】
【这家人有问题！刚刚那眼神，我截图了，绝对是想刀人！】
【来了来了，经典伪善反派，我赌一包辣条，这家人手上绝对不止一条人命！】
江月瑶没理会身后的目光，她站在院子中央，仿佛在打量这农家小院的陈设。
但她的神识，早已如一张无形巨网，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。
泥土的芬芳，饭菜的香气，柴火的烟火气……一切正常得如同伪装。
可在这“表层”之下，一股被压抑了无数岁月、浓稠如实质的怨念，正从脚下的土地深处，疯狂地往上渗透。
那怨念，比白鹭的要古老、绝望千百倍。
像是无数少女被埋在土里，腐烂了血肉后，流出的黑色眼泪。
“姑娘，怎么不坐呀？”老妇人拄着拐杖跟了上来，笑呵呵地问，“是不是嫌我们这乡下地方脏？”
江月瑶没回头，目光落在院角那棵枝繁叶茂、结满青涩果实的梨树上。
那股怨念的源头，就在那里。
“你家这梨树，长得真好。”江月瑶淡淡开口。
“可不是嘛！”年轻女人立刻接话，语气带着炫耀，“那是我家阿木亲手种的，十几年了，每年结的梨又大又甜，城里都买不着呢！”
江月瑶终于转身，视线从梨树移到母女二人脸上。
“你们说，齐木怕水？”
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，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：“是啊，他一个旱鸭子，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淹死，打那以后看见水就绕着走。”
“谎话。”
江月瑶的声音不大，却像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两人心口。
“卦象，坎上巽下，风行水上。”
“坎为水，巽为木。”
她一步步逼近，每说一个字，母女二人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“白鹭，被一个名字带‘木’的人，困在了水边。”
“你们的谎言，连周易都骗不过。”
老妇人和年轻女人的脸色，“唰”地一下，彻底变了。那伪装出来的热情和淳朴，像是被强酸泼过的油彩，瞬间剥落，露出底下冰冷僵硬的底色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年轻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，透着心虚。
江月瑶根本不理会她的反驳。
她走到那片被打理得很好的菜地边缘，就在梨树下。这里的怨念，浓郁得几乎要化为黑色的实质，像无数冰冷的针，透过鞋底拼命往上钻。
她缓缓抬脚，然后，重重落下！
砰！
一圈肉眼难辨的黑色气浪，以她的脚为中心，猛地炸开！
泥土中，仿佛传来无数冤魂痛苦的尖啸！
跟在后面的曲歌只觉得一股阴风扑面，吓得腿一软，差点跌倒。
那对母女更是如遭雷击，齐齐后退一步，脸上血色尽失，惊恐地看着江月瑶。
江月瑶蹲下身，捻起一撮湿润的泥土，凑到鼻尖。
那股混合了植物根系和陈年油脂的古怪气味，冲入鼻腔。
她抬起眼，目光如刀，直直地剐向那老妇人。
“一个，两个，三个……”
江月瑶的声音很轻，像死神的低语，在寂静的院中回荡。
“这棵树下，埋的女孩，不止一个吧？”
老妇人脸上的皱纹猛地抽搐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，爆发出怨毒至极的光。
江月瑶的手指，指向那梨树虬结的根部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用她们的血肉当肥料，用她们的魂魄做养分。”
“所以，你家每年的梨，才会结得又大又甜。”
“是吗？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那年轻女人彻底疯了！
“臭婊子！找死！”
她尖叫一声，脸孔因愤怒而扭曲，猛地从腰后的围裙里，抽出一柄雪亮的剔骨刀，朝着江月瑶的心口狠狠捅了过来！
刀锋破空，带着一股子宰杀牲畜的血腥气！
曲歌吓得失声尖叫！
江月瑶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她胸口的刹那，一声冰冷而沉稳的男声，从漆黑的堂屋门口传来。
“住手。”
那年轻女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，动作戛然而止，刀尖停在江月瑶胸前不到三寸的地方。
她和老妇人同时回头，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。
一个身影，缓缓从黑暗中走出。
正是她们口中“上了山”的齐木。
他手里，正拿着一把刻刀，和一块未成形的木头。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，落在江月瑶身上，那张憨厚淳朴的脸上，竟浮现出一抹诡异的、欣赏的笑意。
“妈，嫂子，来客人了，怎么能动刀呢？”
他慢悠悠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阴冷。
紧接着，他看向脸色惨白的曲歌，笑容更深了。
“你就是白鹭的朋友吧？”
“别急，你朋友没事。”齐木举起手中的木雕雏形，像是在展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。
“你看，她很快……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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