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府书房内,檀木案几上的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。柳渊负手立在雕花窗前,枯黄的梧桐叶掠过朱漆窗棂,正落在他玄色锦袍的云纹袖摆上。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羊脂玉牌,忽然冷笑一声:雁门关地动山摇,那些泥腿子拖家带口往京城逃,倒成了天赐良机。 转身时,腰间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,去告诉内阁那几个老东西,连夜拟好折子 —— 就说难民安置所疫病横行、盗匪猖獗,西山虎狼群更是三番五次伤人。 他抬手捏碎枯叶,碎屑簌簌落在青砖地上,重点要写清楚,唯有将京畿戍卫尽数交予柳家节制,方能保皇城周全、护百姓安宁。
心腹垂首作揖欲退,忽听柳渊一声冷喝:“且慢!” 他脊背骤然绷紧,抬眼便见主君指节叩着檀木案几,鎏金扳指撞出脆响。“太子生性多疑,你即刻修书密会刘相,着他明日早朝舌战群儒。就说边关流民如潮,若再拖延兵权交割,不出旬月京畿必生乱象!”
三日后,朝堂之上,柳渊手持奏折,声泪俱下地说道:“陛下,京郊安置所已有数千边民,近日又频发兽患,若不派重兵镇守,恐会引发混乱。臣愿领兵前往,安抚边民,平定兽患,恳请陛下恩准!”
刘相立刻附和:“陛下,柳老令公所言极是。如今太子殿下忙于处理灾情,炎亲王远在雁门关,京畿兵权空缺,若不尽快指派可靠之人接管,恐生变故。”
太子心中一沉,知道柳家是想借灾情谋夺兵权。他刚要开口反驳,却见皇帝皱着眉头,似在犹豫。“父皇,” 太子上前一步,“柳家虽有兵权,却无赈灾经验,若贸然将京畿兵权交出,恐难应对复杂局势。不如由儿臣暂管兵权,同时派专人协助柳老令公处理安置所与兽患之事,两全其美。”
皇帝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就按太子所言,京畿兵权暂由太子接管,柳渊协助处理安置所与兽患之事。”
柳渊心中不甘,却也不敢反驳,只能躬身领旨。退朝后,太子立刻召来炎亲王的亲信,递给他一个信卷:“你去监视柳家子弟,若有异常动向,立刻用信鸽传讯给炎亲王。”
亲信接过信卷,躬身应下。当晚,他便乔装成货郎,守在柳府外。三更时分,柳家二公子柳明带着几名家丁,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离开,朝着深林方向走去。亲信悄悄跟上,趁柳明等人不备,将炎亲王事先给他的 “追踪毒” 洒在柳明的衣摆上。淡绿色的毒粉瞬间渗入布料,消失不见,却在暗中留下了追踪的痕迹。
三日后,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城墙垛口。亲信身着夜行衣,顺着 追踪毒 在雪地上晕染的青黑色痕迹,深一脚浅一脚踏入密林。禁地深处,枯枝间忽闪过玄色衣角,他屏息躲在百年古柏后,瞳孔骤缩 —— 柳明等人竟在三丈外的冰湖前支起青铜祭台,九尊兽首鼎冒着诡异的紫烟,符文在鼎身蜿蜒流淌,宛如活物。
当柳家护卫解开蒙着黑布的木箱,月光掠过青铜器皿表面,露出刻满獠牙与鬼面的狰狞纹路。亲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想起半月前在雁门关地下密室见过的幽冥裂隙壁画,那些纹路与壁画上召唤邪祟的法器如出一辙。他强压下心头惊涛,趁着柳家众人结印念咒的间隙,将写满密语的纸条塞进信鸽尾羽,目送灰影穿透风雪,朝着雁门关方向疾驰而去。寒风裹着他的低语消散在林间:柳家子弟频繁出入密林禁地,疑似与幽冥裂隙有关,恐有不轨图谋。
残月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密室,柳渊枯瘦的指节在泛黄舆图上划出蜿蜒轨迹。案头青铜烛台的火苗忽明忽暗,将他脸上横生的阴鸷映得愈发狰狞。
再有七日,祭坛便可完工。 他忽然将羊毫重重掷在沙盘上,惊起的朱砂粉末簌簌落在蓟州地形图的驻军标识处,待幽冥裂隙贯通之时,这京畿二十万戍卫的虎符... 骨节分明的手掌猛然攥紧,杯盏中的龙井泼溅而出,在檀木案几上晕开深色水痕,不过是我掌心玩物。
侍立在侧的幕僚们屏息噤声,只听得见窗外秋蝉垂死的嘶鸣。柳渊摩挲着杯壁凸起的缠枝纹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太子的仁善,炎亲王的武勇... 茶盏骤然碎裂,瓷片刺破掌心涌出的鲜血,顺着桌沿滴在 紫禁城 三字上,不过都是为我祭旗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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