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低沉威严的咆哮如同实质的冲击波,震得人耳膜发麻,心脏也随之漏跳一拍。
坡地上弥漫的腥甜气息仿佛都在这声咆哮中凝固了片刻。刚刚还疯狂攻击的绿瞳族,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,瞬间遁入浓雾,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众人急促的喘息。
“刚才……那是什么?”一名猎手声音发颤,紧握着骨矛的手微微发抖。那咆哮中蕴含的古老与威压,远超他们认知中的任何猛兽。
阿莱警惕地扫视着咆哮传来的方向,浓雾依旧,什么也看不清。“不知道,但肯定不是绿瞳族。它们好像……很怕这东西。”
孟婷强压下心中的悸动,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祭坛和石柱上。她蹲下身,仔细观察着祭坛表面。那并非普通的岩石,触手冰凉,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,上面雕刻的符文扭曲而古老,与骨板地图和地底壁画的风格一脉相承。祭坛中心有一个凹槽,形状不规则,边缘残留着深褐色的、早已干涸的污渍。
萨姆长老用指尖沾了点凹槽里的污渍,放在鼻尖嗅了嗅,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:“是血……非常古老的血,但……不止一种,混合了人、兽,还有一种……我说不出的腥气。”她又仔细辨认着石柱上的符文,浑浊的金色瞳孔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,“这些符号……部分含义是‘束缚’、‘汲取’、‘转化’……这祭坛,不是在祭祀,更像是在……囚禁和抽取某种力量!”
囚禁?抽取力量?
这个结论让所有人背后升起一股寒意。联想到程然预警的“唤醒”,难道这祭坛囚禁着某个可怕的存在,而绿瞳族和可能存在的“黑齿”,是想在月圆之夜,通过血祭将其“唤醒”或者“释放”?
孟婷的目光落在阿莱发现的那半截锈蚀金属片上。她将其捡起,触手沉重,边缘锐利,虽然布满锈迹,但依然能看出其精湛的锻造工艺,绝非这个时代所能及。“远古文明……他们建造了这里,是为了囚禁某个东西。绿瞳族,还有‘黑齿’,他们想打破这个囚笼。”
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,但真相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我们必须毁掉这个祭坛!”阿莱沉声道,举起了手中的石斧。
“不可妄动!”萨姆长老急忙阻止,“这祭坛结构复杂,与地脉相连,强行破坏,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,甚至可能提前释放出里面的东西!而且,刚才那声咆哮……祭坛里的东西,可能还‘活’着!”
活着的、被囚禁的远古存在?众人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就在这时,负责警戒的猎手突然低呼:“雾……雾在变浓!而且……有东西在靠近!”
只见周围的雾气如同活物般,开始剧烈地翻滚、汇聚,向着坡地涌来!雾气中,那令人心悸的“沙沙”声再次响起,比之前更加密集,而且,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、仿佛无数人梦呓般的呢喃!
“撤退!立刻按原路返回!”孟婷当机立断。探索的目的已经达到,确认了核心区域和祭坛的存在,知道了敌人的大致意图,继续留在这里太过危险。
八人小队立刻沿着来路,快速向林外撤退。浓雾紧追不舍,那诡异的呢喃声如影随形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雾气中注视着他们。绿瞳族的身影再次若隐若现,但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制约,不再主动攻击,只是远远地缀着,像是在……驱赶。
撤退比进来时更加艰难,精神上的压力巨大。每个人都感觉仿佛在某种庞大存在的注视下亡命奔逃。
当终于冲出幽影林,重新看到山谷中熟悉的景象和远处村落轮廓时,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,几乎虚脱倒地。
孟婷小队带回来的消息,如同又一记重锤,砸在了刚刚经历苦战的金瞳部落头上。远古囚笼、活着的恐怖存在、月圆之期的血祭唤醒……这一切都远超了普通部落战争的范畴。
程然依旧在沉睡,对这一切毫无所知。
但部落没有时间恐慌。在雷长老、萨姆长老和孟婷的主持下,所有力量都被动员起来。防御工事被加固到了极致,所有的铜矿被日夜不停地冶炼、打造成武器,孟婷和伊姆长老带领妇女们准备了大量的火油、滚木礌石,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毒雾和诡异力量的草药。
骨斧等黑石部落的幸存者也彻底融入了进来,他们带来的山林知识和坚韧,成为了宝贵财富。整个部落如同一个绷紧的弓弦,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。
程然在沉睡中,身体偶尔会微微抽搐,眉头紧锁,仿佛在梦境中也在与无形的敌人抗争。孟婷每次守在他身边,都会握着他的手,低声将部落的准备情况告诉他,哪怕他听不见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天空中的月亮逐渐丰盈,如同一只冷漠的眼睛,注视着山谷中蝼蚁般的抗争。
月圆之夜,终于来临。
皎洁的月光洒满山谷,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。然而这美丽的月色下,却潜藏着无边的杀机。村落里灯火通明,所有能战斗的人都登上了墙头,紧握着武器,目光死死盯住西北方向的幽影林和更远处的山峦。
死一般的寂静中,幽影林的方向,突然亮起了冲天的火光!不是一点,而是一片!紧接着,低沉诡异的鼓声和无数“黑齿”战士疯狂的嚎叫声隐隐传来!
几乎在同一时间,幽影林的边缘,浓密的雾气再次翻涌,点点绿光如同繁星般亮起,数量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!
“黑齿”与绿瞳族,竟然选择了在同一时间,从两个方向,同时对金瞳部落发起了进攻!
真正的考验,就在今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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