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水像一块凝固的墨玉,沉沉压在梁山伯的脊背上。抗遗忘木纹在强光探照灯的照射下骤然苏醒,不再是羊皮地图上温顺的线条,而是化作千万条青碧色的活蛇,在锈蚀的香炉残骸表面疯狂游窜、噬咬。木纹每一次扭动,都从湖底沉积了千年的淤泥中抽取出丝缕银光——那是沉眠的记忆碎片,被蛮力撕扯时发出无声却刺穿灵魂的尖啸,仿佛无数被遗忘的悲鸣在湖底共振。
梁山伯的额头贴上冰冷炉壁的刹那——
“轰!”
夏朝的暴雨挟裹着青铜时代的冷硬,狠狠砸进他的颅骨。
闪回:木·夏朝 - 三潭印月湖底
墨姜跪在香樟叶铺就的草棚里,石臼中捣碎的草药泛起不祥的墨绿色泡沫——黑鱼精毒液的具象污染正侵蚀着部落的精神根基。鲁班枯槁的手抓住她的腕骨,指甲深陷进皮肉,他用断刃蘸着心口涌出的滚烫鲜血,在香炉内壁刻下最后一道歪斜却决绝的符咒——“火克水”!血珠渗入木纹缝隙的瞬间,炉内未燃尽的香樟木屑骤然爆出细碎火星,微弱的光芒映亮他涣散瞳孔里最后的执念:“…种子…藏进陶土夹层…后世…火种…”
现实与记忆的断层如同冰冷的刀锋,狠狠切割着梁山伯的神经。
他猛地后仰,探照灯的光圈在视网膜上炸成一片惨白的、吞噬一切的涟漪。甩头的动作带起一串浑浊的气泡,喉间涌上浓烈的草木灰烬的苦涩——那是木属性过度共鸣的残酷代价,短期记忆正被这贪婪的远古香炉疯狂吞噬。上一秒他还清晰记得下水前祝英台紧抿的嘴角和眼中深藏的忧虑,此刻那鲜活的面容却在脑中被一股无形的暴力覆盖、抹除:
“墨…墨姜!接住陶罐——封印要破了!”他对着通讯器嘶吼,声波在密闭的头盔内沉闷地回荡,充满了对亡妻的绝望呼唤。
炉底封印解除的剧烈能量波动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,瞬间触发了高维防御机制——“猩红警报”在水下具现!
湖水骤然“沸腾”!并非温度的上升,而是亿万气泡违反物理法则,如同沉重的铅块般逆向坠落——仿佛整片西湖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倒置!漩涡中心,动力泉豢养的“清道夫”撕裂粘稠的水幕狰狞现身:其躯体是半腐朽的鱼骨与冰冷青铜机械的恐怖融合,覆盖着布满铜绿的鳞甲,胸腔裸露的齿轮组疯狂咬合转动,发出时空钱庄特有的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驱动着三条章鱼般的合金触腕,末端的并非吸盘,而是高速旋转的、边缘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环形水刃——莫洛斯重水被压缩成的致命武器!
“小心身后!”祝英台的警告被狂暴的水波扭曲、淹没。
她本能地抓起潜水刀格挡,钛合金刀刃撞上旋转水刃的瞬间竟如朽木般无声崩裂!一条冰冷的合金触腕毒蛇般卷向她腰间,死亡的寒意瞬间刺透潜水服。千钧一发之际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古文物的敬畏,她抓起湖底半截印有古老鱼藻纹的陶罐残片,狠狠按向那躁动不安、青蛇狂舞的香炉炉壁——
滋啦——!
仿佛滚油泼雪,游动的青碧木纹如获至高敕令,化作汹涌的能量洪流,疯狂涌入脆弱的陶片。承载了太多历史尘埃的陶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瞬间爬满蛛网般的惨白裂痕。就在陶片即将被狂暴能量彻底撑爆的刹那——
噗!
一捧炽烈、纯粹的金红色星火,如同被囚禁千年的凤凰,猛地从陶片最深的裂缝中迸射而出!
那一点金红的星火,义无反顾地撞向清道夫喷吐的、蕴含着禁锢与死亡法则的玄冥重水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,只有一声穿透物质与维度屏障的尖锐悲鸣,直刺灵魂深处!幽蓝粘稠的重水被那微小的火屑点燃,没有扩散的火焰,而是瞬间化作漫天飘飞的、闪烁着青金色微光的灰烬,如同为夏朝那场被神族强行中断的葬礼,撒下了迟到数千年的冰冷纸钱。火焰的余波如同无形的鞭子扫过清道夫,它胸腔内疯狂转动的齿轮猛地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,彻底卡死!覆盖躯体的青铜鳞甲缝隙间,渗出粘稠如血的黑色机油——这是神族精密机械体被最原始的“火克水”五行法则反噬的具象伤痕!
梁山伯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与飘散的青金灰烬中,奋力抓住了那片漂浮的、滚烫的陶片。
掌心触及灼热的裂痕边缘,鲁班以心尖血刻下的“火克水”三个字带来的灵魂灼痛,与香樟火种传递出的、跨越时空的微弱暖流,如同两股电流同时狠狠刺入他混乱的脑海。
记忆的厚重迷雾被这双重的冲击短暂劈开一道缝隙——
“英台!”他终于挣脱了夏朝亡魂的桎梏,嘶声喊出了正确的名字,撕心裂肺。与此同时,眼角无法控制地滑下温热的液体——那不是湖水,而是鲜红的血泪!头顶上方,被火焰余波净化的湖水呈现出短暂而诡异的澄澈。湖底疯狂舞动的抗遗忘木纹的庞大投影,挣脱了水体的束缚,升腾而起,与湖面上方良渚遗址博物馆那标志性的、象征沟通天地的玉琮穹顶轮廓,在荡漾的水波光影中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。在那一瞬间的澄澈里,古老玉琮中央的孔洞深处,隐约有五色交融的流光开始无声地加速旋转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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