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珩轻嗯一声。
三十三年前,西旄侵入大越西北,他外祖率夏家军生擒主帅,平定战乱,西旄王室朝贡,圣上念夏家之功,将一半的朝贡之物赏给夏家,其中,便有这鬼孩脸。
据西旄王室所言,鬼孩脸是他们西旄奇花,极为稀罕。
只是,他外祖素来喜爱长得好的。
不管是人,还是物,但凡要放身边的必须不能丑。
但鬼孩脸毕竟是圣上所赠,不仅不能丢掉,还得时常使用,他外祖思前想后之下,终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:垫尿壶!
这一垫就是三十三年。
若不是看到这张画,他差点都要忘记有这么一个鬼孩脸了。
“竟然真的有这花!鬼孩脸,原来就是鬼面蓼……”随山见他点头,激动得眼睛都红了。
昨夜陆姑娘说这五种花乃至解蛊之法都只是她在书上所见,不一定能找到,他急得一夜没睡,可如今,五花之一的鬼面萼已经有了,就意味着剩下的四花,只要费心找,也有可能找到。
只要将花找齐,那他主子就有救了!
不过,想到幼时瞧见鬼面蓼时的情景,他喜意稍收,“主子,可要属下去信国公府,请国公爷将鬼面蓼换个地方存着? ”
毕竟,被尿壶压了三十三年,鬼面蓼都该入味了。
“不必,这信我来写。”裴珩摇头,将鬼面蓼的画纸仔细叠好,放回了书桌抽屉。
随山听声,立马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。
国公爷本就在战场上受过重伤,再加上王妃的猝然过世,对他打击极大,这些年身子骨可以说是一日不如一日,如今主子多年的宿疾终于找到原因,又有了解蛊之法。
要是将这好消息告诉国公爷,指不定一开心,身子骨就全好了。
这般想着,随山嘴角顿时咧到了耳后根,“是,属下立马给您磨墨……”
另一厢,陆绾绾和竹喧马车走到古槐村村口,忽觉有些不对,寻常除了下雨天,老槐树下侃大山的人可是坐满了树根,可今日艳阳天里,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。
一直到马车驶入村尾羊肠小道,这才发现,平日侃大山的人此刻竟全在她们新买的那块地上。
而且,除了古槐村人,还有不少郑家村人。
一个个拎着柴刀、斧头、或是锄头热火朝天忙地砍树、挖地,七分地已经被平整出一大半来,在平整地旁,还堆着一溜儿码得整整齐齐的青砖青瓦。
“陆姑娘,您家这工坊看来很快就能落地了!”竹喧瞧着挤挤攘攘的人群笑道。
“是啊。”陆绾绾哑然失笑,她本以为建成工坊少不得要一个月时间,但按这个态势,兴许都不需要半个月,不过她们昨日只买了地、砖瓦,还没来得及请人,如今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她娘还是二哥请来的。
“吁——”
“绾姐姐!”
马车刚停下,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陆绾绾透过车窗望去,见到在村尾小院忙活的小身影,杏眸不由怔了怔,“小月!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想着绾姐姐家要建工坊,里里外外的事情肯定不少,正好我在家里又无事,便央着我娘一块来了。”胡月挠头笑笑,见陆绾绾提着几个竹篮从马车下来,连忙出了院子接过竹篮。
陆绾绾笑看她一眼,走下马车,“胡婶也来了?”
“是。”胡月提着竹篮往里走,“昨日绾姐姐和陆二哥同我提过一嘴工坊的事,娘知道后便说要来搭把手,又同郑家阿爷说了声,大家伙便都来了。”
陆绾绾有些恍然,她本以为是郑氏她们请的人,没想到是这小丫头的缘故。
又听得她道:“古槐村人瞧见我们,也纷纷到村尾来了,陆二哥索性一家要了一个人,不过,加一起的人太多,吃食不够,郑婶和陆二哥便去镇上买米面了,算着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快回了。”
几乎是话音一落,便听得一阵牛蹄声响起。
陆绾绾将食盒放桌上,一转身,正好瞧见郑氏和陆同湖一人扛着一个麻袋从牛车下来,二人身后,还跟着郑槐序,他肩上扛着半边猪肉,两个手臂上还一边吊着一只大公鸡。
“咦,绾绾已经从镇上回来了,我们怎么没碰着你?”他话到一半,看到陆绾绾的打扮,不由眼神一亮,“绾绾,你穿这身可真好看!”
陆绾绾听言看郑氏二人一眼,笑笑道:“可能正好错过了。”
说着,便要去帮忙搬猪肉。
“不用,哥能扛得动,别把你新裙子弄脏了!”郑槐序侧身躲过,脚下生风似的将猪肉扛进灶房,倒是惹得自发帮忙扛米面的竹喧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。
待食盒和米面肉全部搬到灶房,竹喧和郑氏几人简单寒暄过几句,便驾着马车离开了,郑槐序则是和小月去了灶房,一人烧水拔鸡毛,一人洗米蒸饭。
“裴公子现在怎么样?”郑氏和陆同湖则拉着陆绾绾进了屋子,眸中压着担忧。
“现在情况暂且稳住了。”陆绾绾挑着能说的,简单和二人说了说,至于五阴嗜血蛊则是没提,只说是一种怪病,毕竟,中间可能牵扯到平南王妃甚至是皇室,知道的越多越麻烦。
“哎唷,这么好的一个人,怎么偏偏得了这么个病!”郑氏眉头皱起,“对了,那五种花啊草啊的草药,长啥样,咱们后头这青背山里有么?”
“没有。”陆绾绾摇摇头。
“哀山里可能有。”
青背山只是寻常的山林,并不适合五种解蛊花的生长,而且她先前和东儿上山采药时,几乎将整个青背山都翻过,也确实没见过五花,倒是青背山后的哀山,兴许会有刹那昙。
因为刹那昙的生长条件极为严苛,唯有是深山老林之中才能孕育出刹那昙小苗,而刹那昙小苗要成长到开花,中途不夭折,则需要源源不绝的瘴气支撑。
在哀山崖壁下捡岩羊那次,她便曾嗅到瘴气的味道。
比入城前在小竹林的瘴气浓郁很多。
“什么?哀山?!”郑氏一听这两字,脸色都变了,“可这哀山进不得啊,古槐村这些年进哀山的没一个活着出来,请了道士说是山里被诅咒了,便是里头有那劳什子的花又怎么弄得出来……”
“倘若不是诅咒呢?”一直默不作声陆同湖忽地开口道。
“不是诅咒?”郑氏话头一顿,眸色犹疑不定,“这不可能吧,我问过村子里不少老一辈的,他们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再说了,这种事情,谁敢乱说!”
自从家里臭豆腐生意起来后,寻常来村尾走动的村民也多了不少,有时候唠到哀山时,她也会上前打听一二,毕竟,家里几个孩子都住这儿,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。
可越打听,就越心惊,但凡进哀山的,不仅没人活着出来,而且连个尸首都找不到。
陆绾绾挑眉,“二哥觉得是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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