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瓣沾着晨露,落在石惊弦的白发上,像撒了把碎银。他扶着苏轻晚站在林边,破邪刃斜插在泥土里,刃尖的金红余烬尚未熄灭。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扬起的尘土与粉色花雨交织,映出队玄甲骑士的身影 —— 竟是镇国公亲率的禁军。
“石公子,苏姑娘!” 镇国公翻身下马,甲胄上的寒霜未消,显然是连夜赶来,“圣上听闻无回谷之事,特命老臣前来接应。” 他目光扫过石惊弦的白发,又看了看苏轻晚衣袖上的血迹,眉头紧锁,“你们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 石惊弦摆摆手,从怀中掏出那本染血的日记,“影阁虽灭,却留下个大麻烦。” 镇国公接过日记,看到 “皇室秘库” 四字时,脸色骤变,将日记往怀中一塞:“此地不宜久留,咱们回营细说。”
禁军大营扎在桃花林外的山坳里,中军帐内燃着驱寒的炭火,映得帐壁上的舆图格外清晰。镇国公铺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,上面绘制着皇宫的秘道分布图:“这秘库是太祖皇帝所建,藏着传国玉玺与十二面兵符,历来只有皇帝与镇国公知晓入口。” 他指尖点在御花园的假山处,“入口就在这‘艮位’假山,按奇门遁甲‘艮为山,主藏’之理,寻常人绝难发现。”
苏轻晚突然指着羊皮卷角落的朱砂印记:“这是我苏家的‘云纹’!” 那印记是朵流云环绕的莲花,与她发间的玉簪图案分毫不差。镇国公眼中闪过讶异:“苏姑娘有所不知,当年监造秘库的,正是你外祖父的祖父。”
石惊弦心头一动,想起水龙宫的机关图:“这么说,苏家有秘库的钥匙?” 镇国公点头:“是一枚‘玄水玉钥’,据说能打开秘库的‘生门’机关。只是二十年前苏家遭难,玉钥便下落不明了。”
帐外突然传来喧哗,亲兵匆匆入内:“启禀大人,帐外有位姑娘求见,说有要事禀报石公子。” 石惊弦与苏轻晚对视一眼,随镇国公走出帐外 —— 只见桃花树下站着个穿绿裙的少女,梳着双丫髻,手中捧着个描金漆盒,正是苏府的丫鬟春桃。
“春桃?你怎么来了?” 苏轻晚上前握住她的手,见她脸色苍白,显然一路奔波不易。春桃打开漆盒,里面铺着块红绒布,放着枚鸽子蛋大的玉佩,玉质通透,正是镇国公所说的 “玄水玉钥”!
“这是……” 石惊弦的破邪刃突然发出轻鸣,玉钥上的云纹竟与刃身的纹路产生共鸣。春桃擦了擦眼泪:“这是老夫人临终前交给我的,说若遇大难,便将玉钥交给石公子。她还说…… 当年苏家遭难,并非意外,是有人想夺玉钥……”
话音未落,帐外突然射来数支弩箭,直取春桃面门!石惊弦眼疾手快,破邪刃一挥,将弩箭尽数挡开,弩箭落地时,他发现箭杆上刻着个 “影” 字 —— 竟是影阁的残部!
“护好春桃!” 石惊弦将苏轻晚与春桃推向帐内,破邪刃化作金虹,直扑箭来的方向。桃花林里窜出数十名黑衣刺客,为首的蒙面人手持长鞭,鞭梢缠着倒刺,正是影阁的 “红蝎使”。
“石惊弦,交出玉钥,饶你不死!” 红蝎使的长鞭如灵蛇出洞,缠向他的手腕,招式狠戾中带着阴柔,显然练的是影阁的 “淬毒鞭法”。石惊弦不与她硬拼,足尖点在 “巽位”,借风势旋身避开,破邪刃反撩,刃尖擦着鞭梢划过,带起一串火星。
“《孙子》有云‘善守者,藏于九地之下’。” 石惊弦冷笑,“你们躲在暗处偷袭,也算本事?” 他突然扬声喊道,“镇国公,按‘八门’布防,封死‘死、惊’二门!”
禁军早已列阵等候,闻言迅速变换阵型,盾牌手组成 “乾位” 方阵,长枪手守在 “离位”,将刺客困在阵中。红蝎使见状,长鞭突然炸开,鞭梢的倒刺化作毒针,射向苏轻晚所在的中军帐!
“小心!” 石惊弦飞扑过去,用身体挡住毒针,后背顿时传来一阵刺痛,毒素顺着伤口蔓延,眼前阵阵发黑。苏轻晚急忙扑上前,软鞭缠上红蝎使的脖颈,银芒乍现,竟将毒针原路弹回,射中红蝎使的肩头!
“是‘绕指柔’的‘以彼之道’!” 红蝎使惨叫一声,肩头迅速发黑,“你…… 你是苏慕烟的女儿?” 苏轻晚眼神一凛:“你认识我娘?”
红蝎使狞笑着后退,撞开两名禁军:“二十年前,就是我亲手将她推进毒池的!你娘临死前还喊着你的名字呢……” 话音未落,石惊弦的破邪刃已刺穿她的咽喉,刃身的金火将她体内的毒蛊烧成灰烬。
刺客见首领已死,顿时溃散,却被禁军一一擒获。石惊弦捂着后背的伤口,眼前越来越模糊,苏轻晚急忙从怀中掏出清心露给他服下,指尖触到他冰冷的皮肤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别吓我……”
“哭什么。” 石惊弦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虽弱,却带着安抚的力量,“我答应过要陪你看江南的杏花,还没兑现呢。” 他看向镇国公,“秘库之事……”
“老臣明白。” 镇国公将玉钥收好,“咱们即刻回京,定要在影阁残部之前守住秘库。”
三日后,京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打开。石惊弦与苏轻晚并辔而入,穿过朱雀大街时,百姓们夹道相迎,欢呼声震耳欲聋。苏轻晚望着身边的石惊弦,他鬓角的白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,破邪刃悬在马鞍旁,偶尔发出轻鸣,像是在诉说着一路的风霜。
“到了。” 石惊弦勒住马,御花园的假山下,已有禁军严密布防。镇国公手持玉钥,在假山的 “艮位” 凹槽处轻轻一旋,假山突然发出 “咔嚓” 的声响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,门楣上刻着 “潜龙” 二字。
“按奇门‘潜龙勿用’之意,这门只在子时开启。” 镇国公看了看天色,“还有一个时辰,咱们稍作准备。” 他递给石惊弦一枚虎符,“这是调动禁军的凭证,若有异动,可随时调兵。”
石惊弦接过虎符,却见苏轻晚正盯着石门旁的石壁,指尖抚摸着上面的刻痕:“这是‘离火’符文,与水龙宫的机关一脉相承。” 她突然从发间取下玉簪,往符文中央一插,石壁竟弹出个暗格,里面放着卷绢布。
展开绢布,上面是苏慕烟的字迹:“吾女轻晚亲启,秘库之内藏着影阁的真正目的 —— 他们要复活被太祖封印的‘血魔’,需用传国玉玺与十二面兵符作为祭品。若遇绝境,可按‘九宫’方位布‘锁魔阵’,玉钥为引,血脉为祭……”
“血脉为祭?” 石惊弦与苏轻晚同时心头一沉,想起无回谷的血脉献祭。镇国公的脸色也凝重起来:“看来影阁的图谋,比咱们想的更可怕。”
子时的钟声从太庙传来,石门缓缓开启,里面漆黑一片,隐约能闻到尘封的气息。石惊弦将苏轻晚护在身后,破邪刃燃起金火:“走吧。”
踏入秘库的瞬间,两侧的石壁突然亮起盏盏油灯,照亮了长长的甬道。甬道尽头的大殿中央,停放着一具巨大的石棺,棺身上刻满诡异的符文,正是绢布中所说的血魔封印。而石棺旁,竟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——
是石惊羽!
他穿着一身玄色蟒袍,手中把玩着传国玉玺,脸上挂着抹诡异的笑:“哥,苏姑娘,好久不见。”
石惊弦的破邪刃骤然握紧:“你没死?” 石惊羽轻笑:“我若死了,谁来替影阁完成大业?” 他将玉玺往石棺上一放,符文顿时亮起红光,“忘了告诉你们,我才是真正的影阁阁主,石惊寒、鬼医,都只是我的棋子。”
苏轻晚的软鞭绷如弓弦:“石惊羽,你可知这血魔一出,天下会生灵涂炭?” 石惊羽笑得更冷:“天下与我何干?我只要石家欠我的,都一一还回来!” 他突然拍掌,甬道两侧冲出数十名黑衣人,个个戴着青铜面具,手持锁链,正是影阁的 “锁魔卫”。
“哥,这‘锁魔阵’,你我兄弟联手破了如何?” 石惊羽的软剑指向石惊弦,“或者,你眼睁睁看着苏姑娘被锁魔卫分尸?”
石惊弦将苏轻晚往身后一拉,破邪刃的金火映在他眼底:“《孙子》说‘将者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也’,你一样不占,也配谈‘兄弟’二字?” 他突然对苏轻晚使了个眼色,两人同时动了 ——
石惊弦的破邪刃直取石惊羽,金火如燎原之势;苏轻晚的软鞭则缠向最近的锁魔卫,银芒似流星赶月。两人的招式默契无间,金红与莹白的光芒在甬道中交织,竟隐隐形成个太极图案,将锁魔卫的锁链挡在圈外。
石惊羽的软剑被破邪刃压制,心头又惊又怒:“不可能!你的‘焚天诀’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功力?” 石惊弦冷笑:“你以为血脉献祭是为了杀敌?不,是为了与她心意相通。” 他与苏轻晚对视一眼,两人内力同时暴涨,破邪刃与软鞭的光芒合二为一,竟将石惊羽震退三步!
石棺上的符文越来越亮,红光中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在蠕动,血魔似乎即将破棺而出。石惊羽看着石棺,突然狂笑:“来不及了!血魔已经苏醒,你们都得死!”
石惊弦突然想起绢布上的话,对苏轻晚喊道:“按‘九宫’方位!你去‘离位’,我守‘坎位’!” 苏轻晚点头,软鞭缠上石壁的凸起,借力跃向 “离位”—— 那里刻着个火焰符文,正是锁魔阵的火眼。
石惊弦则冲向 “坎位” 的水眼,破邪刃插入地面,金火与地下水汽交融,竟升起道水墙,挡住了涌来的锁魔卫。石惊羽见状,软剑直取苏轻晚:“先杀了你这碍事的丫头!”
苏轻晚临危不乱,软鞭卷住石惊羽的剑刃,同时将玄水玉钥往火焰符文上一按!符文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,石棺上的红光竟被压制下去,血魔的嘶吼声变得沉闷。
“不!” 石惊羽目眦欲裂,软剑突然变招,刺向苏轻晚的后心 —— 这一剑快得诡异,竟是影阁的禁招 “绝命刺”!
石惊弦目眦欲裂,想也没想便扑过去挡在苏轻晚身前。软剑刺入他肩头的瞬间,破邪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与玄水玉钥产生共鸣,整个秘库的符文同时亮起,形成个巨大的金色光罩,将石惊羽与血魔的石棺困在中央!
“这是…… 太祖的‘镇国大阵’!” 镇国公的声音从甬道传来,他带着禁军冲了进来,“石公子,你们成功了!”
石惊羽在光罩中疯狂挣扎,却被金光弹回,软剑脱手飞出,刺入石棺。血魔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,石棺上的符文渐渐暗淡,最终归于沉寂。石惊羽瘫倒在地,看着石惊弦,眼中闪过一丝悔意,却很快被疯狂取代:“你们赢不了的…… 影阁还有后手……”
他的话未说完,便被禁军制服。石惊弦捂着流血的肩头,对苏轻晚露出个苍白的笑:“看来…… 又欠你一次。” 苏轻晚的泪水落在他的伤口上,带着滚烫的温度:“胡说,是我们一起做到的。”
镇国公走上前,看着光罩中的石棺:“这大阵能困住血魔百年,只是……” 他看向石惊弦肩头的伤口,“石公子,你中了影阁的‘蚀心咒’,这咒……”
石惊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,破邪刃 “当啷” 落地,他捂住心口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苏轻晚急忙扶住他,却发现他的指尖竟开始变得透明 —— 那是咒力发作的迹象!
“惊弦!” 苏轻晚的声音带着哭腔,紧紧抱住他。石惊弦望着她,眼神温柔而决绝:“轻晚,记住我们的约定…… 江南的杏花……”
他的话渐渐模糊,身体在苏轻晚怀中化作点点金光,融入镇国大阵的光罩中。光罩突然剧烈闪烁,秘库的石门开始缓缓关闭,将禁军与石棺一同锁在里面。苏轻晚扑向石门,却只抓住一片虚无,耳边只剩下石惊弦最后的话语,与杏花飘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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