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馆的铜锁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苏晴踮脚将新记的账册塞进柜中时,指尖突然触到块凸起——是上月那道血痕,在靛蓝账页上凝成颗暗红的星,像谁不小心掉落的朱砂痣。
“还在记?”柳云溪端着铜盆进来,水汽漫过她的袖口,带着刚烧开的暖意,“巴图嫂子送了新做的奶皮子,配着今早熬的小米粥正好。”
苏晴合上柜门,转身时带起的风扫过柜顶的陶罐,里面的薄荷香簌簌落下。“刚记完换奶豆腐方子的账。”她指尖划过柜面的木纹,“婆婆说这账得记细点,不然往后碰面,该忘了谁曾给谁添过柴。”
柳云溪笑着把铜盆往桌上一搁,白汽腾起模糊了她的眉眼:“她老人家说得是。就像去年冬天,李大叔冒着雪给染坊送炭,账上记着‘李大叔,炭三筐’,今年开春他闺女出嫁,咱们会馆备的嫁妆,不就抵了这筐炭的情分?”
正说着,赵峰掀帘进来,肩头落着些碎雪——昨夜竟悄无声息下了场小雪。“林野在码头等着呢,”他拍掉雪沫,“北漠的商队到了,拉了整车的驼绒,说要换咱们的‘月光蓝’布。”
苏晴眼睛一亮:“正好!昨天染好的那几匹刚晾透,我去取!”
货舱里飘着皂角的清香,新染的“月光蓝”布在竹竿上垂成帘幕,风过时像翻涌的海浪。苏晴正踮脚够最高处的布,忽然被人从身后托住手肘——是巴图嫂子,怀里还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小娃。
“当心摔着。”巴图嫂子的声音带着北漠人特有的厚重,“这布染得真亮,比我家汉子去年从西陆带回来的还好看。”她指了指布角绣着的三域图腾,“难怪我家娃总盯着会馆的幌子看,说这蓝色里藏着星星。”
苏晴忍不住笑:“嫂子要是喜欢,多拿两匹去,给娃做件新袄。”
巴图嫂子连忙摆手:“那哪行?账上得记着——北漠巴图家,换‘月光蓝’布四匹,付驼绒三捆。”她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,打开是块奶豆腐,酸香混着布香漫开来,“这是新做的,加了点蜂蜜,你尝尝。”
苏晴咬了口奶豆腐,甜丝丝的酸意在舌尖散开,像含了颗裹着蜜的冰。她突然想起账本上那道血痕,想起柳云溪说的“情分要明着算,才走得长远”,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货舱外,赵峰正和北漠商队的人核对清单,林野站在晨光里翻着账册,指尖划过“李大叔,炭三筐”的字迹时,忽然抬头望向染坊的方向,眼里漾着笑——那里,新染的“月光蓝”正随着风轻轻晃,把阳光筛成了细碎的蓝金,落在每个人的肩头。
苏晴抱着布走过码头,听见船工们在唱新编的号子:“你送驼绒暖我冬,我赠蓝布映你容,三域账,一笔清,来年再约春酒浓……”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布,布角的图腾在光下泛着细闪,像极了账本上那点暗红的血痕,不扎眼,却暖得让人心里发涨。
原来真正的账,从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你递来的奶豆腐,是我托住的手肘,是落在布角的图腾里,藏着的那句没说出口的“下次还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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