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,党务调查科。
吴融的办公室里,寂静无声。
那封加密电报的灰烬,在烟灰缸里已经冰冷。
“‘火种’计划部分完成。
目标一、三已脱险。
目标二失联。
我方一人重伤。”
李强的文字,不带任何感情,却字字沉重。
成功了一半,也意味着失败了一半。
李文静的失联,成了计划图上一个无法忽视的缺口。
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,状态栏里那鲜红的【5\/200】的精神能量。
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抽痛,视野偶尔会模糊一瞬。
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后遗症,正在侵蚀他的身体。
现在的他,无法开启任何高强度的系统功能,连最基本的情报分析,都变得异常吃力。
他就像一个被捆住了手脚的指挥官,只能眼睁睁看着棋盘上的变数,无能为力。
吴融拿起钢笔,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文件。
对党务调查科上海站清党行动的复盘报告,需要他签署意见。
他必须保持正常,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。
就在此时,上海的街头,另一场风暴正在酝愈。
北伐军的军官制服,曾是杨立青最引以为傲的荣耀。
但现在,这身笔挺的军装,却让他感到束缚与窒息。
他站在一处弄堂的拐角,死死盯着街对面。
几名党务调查科的特务,正粗暴地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,从一间米铺里拖拽出来。
那是王老师,教过他经史子集,曾在他迷茫时,与他彻夜长谈的师长。
“我不是逆党!我是冤枉的!”
王老师的眼镜被打落在地,镜片碎裂,他嘶声辩解。
回答他的,是特务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句冰冷的回应。
“带走!”
不远处,一辆卡车停着。
车上,已经挤满了被捆绑起来的人。
有他熟悉的同学,有总工会的干事,还有几个北伐军联络处的熟面孔。
几天前,他们还是并肩作战,高喊着“打倒列强,除军阀”的革命同志。
今天,他们却成了“赤匪”,成了被清洗的对象。
鲜血,染红了上海的街道。
杨立青的拳头攥得死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
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。
他想不通。
这还是他为之奋斗的革命吗?
这还是他大哥口中,那个要救国救民的党吗?
忽然,他听到旁边两个行人的低声议论。
“听说了吗,那个总工会的瞿恩,还有他女儿瞿霞,都被通缉了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”
“造孽啊,多好的两个人……”
瞿恩!
瞿霞!
这两个名字,狠狠撞进杨立-青的脑海。
瞿恩是他的恩师,是将他引上革命道路的领路人。
瞿霞……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。
他再也无法忍受。
他猛地转身,逆着人流,朝着自己部队的驻地跑去。
他要去找他们!
他要去救他们!
他脱下了那身让他感到耻辱的军装,换上一身短衫,消失在上海混乱的街巷里。
他不知道,在他脱离队伍的那一刻,他的命运,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道。
“什么?
立青失踪了?
”
党务调查科,上海站。
杨立仁看着面前前来报告的军官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是的,长官。
杨立青少尉今天下午擅自离队,至今未归。
我们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,都没有找到。”
杨立仁的眼神变得幽深。
他这个弟弟,冲动、热血、认死理。
在目睹了这场清洗后,会做出什么事,他心里一清二楚。
“他去找瞿恩了。”
杨立仁直接说出了结论。
军官一愣,不敢接话。
“处座,那我们……”
“全城搜捕。”
杨立仁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,“所有交通要道,火车站,码头,全部设卡盘查。”
他顿了顿,补上了一句。
“他身上有枪。
如果反抗……”杨立仁的目光扫过地图,最后定格在黄浦江上,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,最终还是收了回来。
“……留条命,抓活的。”
“是!
”军官心头一颤,敬了个礼,快步退了出去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杨立仁一人。
他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,沉默不语。
南京,深夜。
吴融强撑着精神,整理着被捕人员的背景分析报告。
突然,脑海中的系统光幕,再次亮起。
不是任务,而是一条情报分析预警。
【情报分析:检测到关键人物‘杨立青’出现异常动向。】
【动向分析:目标脱离原部队,正在上海市内进行无目的移动,有极高概率与‘清党’行动目标接触。】
【风险预警:杨立仁已下达针对‘杨立青’的搜捕令,命令等级:高。
上海军警宪特青帮等力量已全面调动。】
【综合评估:杨立青暴露风险95%,被捕或被击毙风险90%。】
吴融握笔的手,停在半空。
杨立青!
他竟然在这个时候,自己跳进了漩涡中心!
吴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杨立青是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剧情里,一条至关重要的线。
他是未来的战场猛将,是杨家第一个真正走向光明的人。
他绝不能死在这里!
更重要的是,杨立清一旦被他哥哥杨立仁抓到,以杨立仁的手段,很可能会从他这个愣头青嘴里,撬出一些不该暴露的东西,从而牵连到更多潜伏的同志。
必须救他!
吴融看了一眼自己仅剩5点的精神能量。
他无法再使用任何高消耗的系统功能。
他唯一能动的,只有还在上海的李强和陈默。
他立刻拿起电话,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。
“是我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仿佛砂纸磨过喉咙。
电话那头,传来李强压抑着疲惫的声音:“队长。”
“放弃寻找二号目标。”
吴融直接下令。
李强一怔: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是命令。”
吴融的语速极快,因精神高度集中,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“现在有更紧急的任务。
杨立仁的弟弟,杨立青,失踪了。
杨立仁已经下了搜捕令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李强瞬间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。
“我需要你,立刻找到他,在他哥哥的人找到他之前。”吴融说道。
“他现在是上海最危险的炸药桶。”
“明白!
我去哪里找?”
“他去找瞿恩了。”
吴融给出了最关键的信息,“去瞿恩的住所,去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那里,发动我们所有的外围关系网。
快!”
“是!”
“找到他之后,告诉他三件事。”
吴融的声音沉稳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钉进李强的脑海。
“第一,瞿恩和瞿霞,已经安全撤离。让他不要再做傻事。”
“第二,他哥哥杨立仁,正在全城搜捕他,并且下了格杀令。”
“第三,”吴融看着墙上的地图,目光锁定在长江中游的一个点上,“让他去武汉。
投奔第四军,找董建昌。
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。”
董建昌,杨立青的姐夫,一个立场相对中立的实力派军阀。
把他送到那里,是目前唯一的生路。
“我明白了,队长。”
李强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决然,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挂断电话,吴融靠在椅背上,感到一阵眩晕。
他知道,这又是一场豪赌。
用一个重伤的团队,在一个被严密封锁的城市里,去寻找一个主动找死的愣头青。
其难度,不亚于之前的“火种”营救。
两天后,上海,十六铺码头。
夜色深沉,江风带着潮湿的水汽。
杨立青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苦力衣服,脸上抹着油污,帽檐压得极低。
他躲在一个货箱的阴影里,眼神焦虑地在码头上搜寻。
这两天,他在上海的街头乱撞,毫无头绪。
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,却连瞿恩和瞿霞的一点踪迹都没找到。
反而,他好几次与搜捕他的军警擦肩而过。
他能感觉到,那张为他而设的网,正在越收越紧。
就在他快要绝望时,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。
“杨少校?”
杨立青身体猛地一僵,手瞬间摸向腰间的枪,转身对准来人。
阴影中,走出一个穿着水手服的男人,正是李强。
“别紧张,我是来救你的人。”李强的声音很低。
“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杨立青警惕地问。
“有人知道你会来这里碰运气。”李强言简意赅。
“你哥哥的耐心快用完了。
明天天亮前,如果你再不出现,上海的报纸上,就会刊登一则‘青年军官不幸殉职’的消息。”
杨立青的身体一震。
“瞿老师他们……”
“他们很安全,比你安全得多。”李强打断他。
“有人为你安排了一条生路。
去武汉,找董建昌将军。
那艘船,半小时后就开。”
“是谁安排的?”杨立青追问。
李强摇了摇头:“你不需要知道。
你只需要知道,有人希望你活着。
希望你心中那团火,不要熄灭在这片肮脏的血泊里。”
他拍了拍杨立青的肩膀。
“你的战场,不在这里。”
说完,留下一张船票。
李强便退回了阴影之中,消失不见。
杨立青站在原地,看着远处那艘挂着异国旗帜的商船,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不知道那个在暗中帮助他的人是谁。
但他知道,自己必须活下去。
他要去找一个答案。
去找一条,真正能救国救民的路。
他毅然转身,压低帽檐,快步朝着那艘商船走去。
登上舷梯的那一刻,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灯火辉煌,却又血流成河的城市。
他的眼神里,再没有了迷茫,只剩下一种淬炼过的坚定。
上海,党务调查科。
杨立仁看着手里的报告,上面写着:“目标疑似从十六铺码头乘荷兰商船离沪,去向不明。”
他捏着报告,走到地图前,目光顺着长江水道一路向西,最终停在了武汉。
“完美的脱身路线,干净的收尾……
上海,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个高手?”
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,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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