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,在吴融的办公室里沉淀。
李强和陈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,关上门,隔绝了走廊里巡夜人员的脚步声。
吴融没有坐在办公桌后,而是站在窗前,背对着他们,身影被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一个沉默的轮廓。
压抑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。
“队长。”
李强率先开口,打破了寂静。
吴融转过身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南京的水太清了。”
他开口,声音平直,“水清,则无鱼。
尤其是我们想钓的那种大鱼。”
李强和陈默对视一眼,都不明白吴融话里的意思。
“杨立仁是一堵墙,我们现在站在墙下。”
吴融走到桌边,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过,“但墙的背后,还有真正的狼。
它们在阴影里活动,比杨立仁更饥饿,也更危险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两人。
“我见到了其中一头狼的影子,它叫戴隐。”
戴隐这个名字,李强和陈默都感到陌生。
“你们不需要知道他是谁。”
吴融没有过多解释,“你们只需要知道,我们的对手,不止一个杨立仁。
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南京这个篮子里。”
他顿了顿,说出了自己的决定。
“我们要去上海。”
上海!
这两个字让李强和陈默同时一震。
那里是远东第一大都市,是冒险家的乐园,更是龙蛇混杂的泥潭。
法租界、公共租界、华界,三方势力犬牙交错,青帮横行,各国间谍云集。
党务调查科在上海的力量,远不如在南京这个政治中心来得稳固。
去那里,是机遇,更是九死一生。
李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,而陈默则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里,紧张与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兴奋交织在一起。
“南京的棋盘太小,也太干净,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。”
吴融的思路清晰无比,“上海不一样,那里足够乱,足够浑。
越是浑水,才越好摸鱼。
我要你们去那里,为我们建立一个核心据点,一个绝对安全的巢穴。”
“队长,我们听你的!”
李强没有丝毫犹豫,他的一切都是吴融给的,吴融的命令,就是他的使命。
陈默也重重点头:“上海……我能在那儿搞到更好的设备!
德国人的,美国人的,只要有钱,什么都能买到!”
“钱不是问题。”
吴融看着两人,意识沉入脑海。
【身份伪造功能,启动。】
【本次使用消耗精神能量:10点。】
光幕在他眼前展开,两个空白的人物模板浮现。
吴融没有丝毫停滞,他的意志化作指令,飞速填充着模板上的每一个细节。
血缘、经历、社会关系、甚至是一些符合人物性格的个人怪癖……
无数数据流被系统整合、编织,构筑出两个全新的,活生生的人。
【身份生成完毕。】
吴融抬起头,看向李强。
“李强,从今天起,你叫李四维。
安徽人,读过几年私塾,跟着亲戚在汉口做过学徒。
三年前来到上海,在法租界霞飞路附近,盘下了一间旧书店。
你性情沉稳,不好交际,最大的爱好是收集前清的孤本善本。”
他又转向陈默。
“陈默,你的新名字是周明轩。
广东人,毕业于教会学校,懂英文。
在一家英国洋行做职员,负责进出口货物的清单核对。
你性格外向,喜欢结交朋友,时常出入咖啡馆和舞厅。”
两个身份,一个内敛,一个外放。
一个在鱼龙混杂的边界地带做掩护,一个深入洋人圈子获取资源。
完美互补。
李强和陈默将自己的新身份牢牢记在心里。
过目不忘的李强只听一遍,便已将所有细节刻入脑中。
“书店是我们的联络点和观察哨,人员复杂,便于掩护。”
吴融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着,“洋行职员的身份,方便你接触到最新的技术和设备,更重要的是,能让你合理地拥有一个短波电台。”
他看着陈默:“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,建立一条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单线联系信道。”
“明白!”
吴融站起身,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信封,里面是两沓厚厚的法币和一些金条。
“这是启动资金。
记住,”他的语气变得严肃,“你们的任务,是当眼睛和耳朵,不是当手。
初期阶段,只收集情报,不进行任何接触,不发展任何下线。”
他走到两人面前,目光如炬。
“活下来,是第一要务。
我需要你们在那里扎下根,而不是开一朵很快就凋谢的烟花。”
“是,队长!”
两人领命,将钱和伪造的身份文件贴身藏好,趁着夜色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党务调查科大楼。
五天后。
夜深人静,吴融办公室里那台伪装用的收音机,发出了极其轻微的电流声。
一段加密信号,准时抵达。
【鼹鼠已入穴。
法租界西侧,贝当路三百二十号,恒通书局已挂牌。
此处紧邻华界,街角有巡捕岗哨,三教九流混杂,便于观察。
今日有青帮‘小刀会’两人上门,索要‘开业利是’,已用十块大洋打发。
对方言语试探,不像普通地痞。】
吴融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。
开局就遇到了地头蛇的试探,这很上海。
他拿起笔,在一张纸上写下:【避其锋芒,暂勿深究。】
又过了三天,第二封电报传来,这次发报的频率和加密方式都有细微变化,是陈默的手笔。
【夜莺已入巢。
英商和记洋行已入职,人事主管为英国人,对华人职员颇为傲慢,面试时着重盘问英文水平与教会学校背景,身份未受怀疑。
本周内可申请公司宿舍,便于架设永久电台。
另,大班近期频繁与法租界总巡捕长共进晚餐,洋行内部传言,或涉及军火走私。】
军火走私。
吴融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这潭浑水,比他想象的还要深。
他立刻发出指令:
【鼹鼠,重点记录对面日本茶馆的访客车牌号、相貌特征、来访规律。
利用书店门口擦鞋童,用糖果换取客人谈话碎片。】
【夜莺,暂勿打探军火。
先稳住脚跟,以获取洋行货运清单为主要目标,尤其是发往内陆的‘五金零件’与‘医疗器械’。】
他没有教他们如何去偷,如何去抢。
他只是告诉他们,如何利用旧书店门口擦鞋的童工,用几块糖换来客人的信息;如何利用洋行女同事之间的闲聊,拼凑出大班的行程。
他将后世无数间谍用生命换来的经验,碾碎了,揉开了,通过冰冷的电波,一点点灌输给他们在那个时代的化身。
上海据点的建立,像是在一张漆黑的大网上,悄悄打下了一根桩。
现在,这张网的一端在南京,另一端在上海。
吴融知道,这还远远不够。
他需要更多的桩,更坚韧的线。
他的目光,从系统地图上移开,落回了现实。
他需要移动另一颗棋子了。
一颗就在他身边,离敌人心脏最近的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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