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融的话音在废弃仓库里回荡。
挑拨杨立仁与顾顺。
嫁祸戴隐。
一个计划套着另一个计划,环环相扣,目标直指国民党两大特务机构的决裂。
李强和陈默正准备领命离开,去执行这个疯狂而又精密的计划。
吴融的身体却猛地一顿。
他再次闭上了眼睛。
林婉儿和李强、陈默三人立刻停住脚步,紧张地看着他。他们知道,这是系统又传来了新的情报。
.吴融的脑海中,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提示亮起。
不是预警,不是分析。
是一条高亮标注的【高风险机遇】。
【情报类型:实时动向】
【目标人物:杨立仁】
【动向详情:目标将于今晚七点,前往中央陆军军官学校,参加“戡乱时期青年思想建设紧急会议”。预计会议时长不低于三小时。】
【关联风险:目标区域安保等级已提升,新任负责人周克行事风格未知,存在不可预测变量。】
【系统评估:此为高风险、高回报潜入窗口,成功率低于40%,错过即失效。】
今晚七点。
这个时间点,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吴融脑中那张复杂的大网。
他为周五晚上准备的一切——伪造的军委会公函,嫁祸戴隐的纵火计划,挑拨顾顺的晚宴安排——
在这一瞬间,都显得那么遥远。
机会,就在今晚。
一个没有任何准备,却又无比纯粹的机会。
但系统冰冷的“成功率低于40%”评估,让他攥紧了拳头。
周五的计划,虽然复杂,但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,成功率超过八成。
是选择稳妥,还是选择冒险提前四天?
这四天,对于前线的红军,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。
吴融睁开眼,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。
李强和陈默的脸上写满了执行复杂计划前的决绝。
而林婉儿,依旧平静,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决然。
“周五的计划,定为b方案。”
吴融的声音很轻,却让李强和陈默同时愣住。
“队长?”李强不解。
“杨立仁今晚有紧急会议,办公室会空出来三个小时。”
吴融没有解释情报来源,直接下达了新的指令,
“A方案,就在今晚执行。”
“今晚?”陈默的眼镜滑到鼻梁,“可是……检修通知和外围的准备都……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吴融打断他,“这是一个突发窗口,我们必须抓住。”
他看向李强和陈默:
“你们两个,立刻返回安全屋,进入最高等级的警戒状态,负责接应和处理后续。
如果A方案失败,立刻启动b方案的准备工作。”
两人虽然震惊,但还是立刻点头:“是!”
他们明白,这种突发情况下,命令就是一切。
仓库里,只剩下吴融和林婉儿。
吴融走到她面前。
“原本的计划,是我进去。”
他看着林婉儿的眼睛,“但今晚不行。我一离开驻地,就会被记录。
而杨立仁突然离开,他的秘书去办公室取一份‘遗忘的文件’,是唯一合理的解释。”
林婉儿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。
她只是静静地听着,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。
“你将是唯一的行动人员。没有电力切断,没有监控失灵,没有外围骚扰。你只有你自己。”
吴融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属块,和一个小巧的皮套。
“这是微型照相机,系统出品,无声无光。这是开锁工具。”
他将两样东西放进林婉儿的手中。
“画眉,你还记得虚拟训练里的内容吗?潜入,规避,开锁。”
“记得。”林婉儿的声音很稳。
“好。”吴融深深看了她一眼,“你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,但也是最致命的毒药。一旦被发现,你没有任何退路。”
林婉儿将相机和工具贴身收好,抬头看向吴融。
她的眼神里,没有恐惧,也没有激动,只有一种彻底的平静。
“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她没有说“为了你”,而是用一种专业且坚定的口吻陈述。
吴融没有再说话,只是伸出手,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。
今晚,他最锋利的刀,将独自插入敌人的心脏。
……
夜幕,吞噬了南京城的喧嚣。
党务调查科的办公大楼,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
按照规定,大楼进入了灯火管制状态,只有走廊的应急灯和几个关键岗哨,散发着昏黄的光。
一辆黄包车在街角停下。
林婉儿从车上下来,身上穿着一套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清洁工制服,头上包着头巾,脸上甚至还抹了一点灰。
她原本属于秘书的精致和文雅,被彻底掩盖。
她低着头,拎着一个水桶,走向大门。
“站住!干什么的!”
门口的卫兵立刻举枪喝止。
林婉儿停下脚步,怯生生地抬起头,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卫兵愣了一下。
“林……林秘书?”
他们都认识杨立仁身边这位漂亮又安静的秘书。
“杨处长去军校开会,走得急,一份很重要的发言稿忘在办公室了。”
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不安,完全是一个担心上司责罚的小秘书的模样。
“他让我立刻来取,但又不想惊动太多人,我就……我就跟打扫卫生的王大妈借了套衣服,想着这样方便点。”
这个解释天衣无缝。
处长忘带文件,秘书悄悄来取,为了不引人注意而换装。一切都符合逻辑。
卫兵对视一眼,放下了枪。
“原来是这样,那您快进去吧。”
“谢谢,谢谢两位大哥。”
林婉儿低着头,拎着水桶,快步走进了那栋巨兽的血盆大口。
在她身后,卫兵还在小声议论。
“杨处长对林秘书可真器重,这么晚了还让她来。”
“是啊,人长得漂亮,做事又牢靠。”
林婉儿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些议论,但她的心跳没有一丝加速。
她走进大楼,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响。
她没有走电梯,而是走向了楼梯间。
她所在的楼层在三楼。
踏上楼梯的第一级台阶,她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脑海中,吴融通过系统分析出的那张安保结构图,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每一个红外探头的位置,每一块压力传感器的区域,都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。
她的脚步变得极轻,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。
在二楼到三楼的拐角,有一个红外探头。
她贴着墙壁最内侧的死角,身体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,像一只壁虎,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。
三楼的走廊,地面铺着昂贵的地毯,但在特定的几块地毯下,埋着压力传感器。
林婉儿的脚尖轻点,每一步都落在两块传感器的缝隙之间。
她的动作轻盈而又诡异,在昏暗的走廊里,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魂。
终于,她站在了杨立仁办公室的门前。
黄铜的门把手,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。
她没有立刻开锁,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钢丝,轻轻探入门锁下方的缝隙。
片刻后,她收回钢丝。
没有触发任何机关。
她这才将开锁工具探入锁孔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响,门开了。
她闪身进入,然后无声地关上门。
办公室里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,勾勒出家具的轮廓。
林婉儿没有开灯。
她静立在黑暗中,等待眼睛适应。
片刻后,她看到了。
在杨立仁的办公桌前,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线,离地大约十厘米高,连接着桌腿和旁边的文件柜。
那是杨立仁的个人习惯。一根涂了特殊粉末的丝线。任何人碰到,都会在鞋上留下无法洗掉的荧光痕迹。
林婉儿的嘴角,在黑暗中微微动了一下。
这个陷阱,吴融的系统早就分析出来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办公桌,来到墙角的那个德制保险柜前。
这才是真正的考验。
她蹲下身,将耳朵贴在冰冷的柜门上,一手拿起了开锁工具,另一只手轻轻拨动密码盘。
虚拟训练中的场景,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。
她能感受到锁芯内部,每一个细微的弹动。
第一组密码……对。
第二组密码……对。
第三组……
她的动作停住了。
锁芯的内部结构,和系统分析的略有不同。
杨立仁在出厂设置的基础上,自己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。
这是系统也无法预知的变量,是属于杨立仁本人的多疑。
冷汗,从她的额角渗出。
正在这时,走廊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,正不急不缓地朝这边靠近。是夜间巡逻队!
林婉儿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但她的手,依旧稳固地搭在密码盘上,一动不动。她屏住呼吸,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黑暗的雕塑。
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,似乎是在观察,然后,又缓缓远去。
劫后余生的林婉儿吐出一口浊气,不敢再有丝毫耽搁。
闭上眼,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指尖,脑中飞速回想着虚拟训练中关于“锁具改装”的课程。
杨立仁的改动,增加了一个反向的卡榫。
必须在转动第三组密码的同时,用工具的末端给一个反向的力……
突然,她的手指感到一个极其微弱的回弹。
就是这里!
她手中的工具猛地一错。
“咔。”
保险柜的门,应声弹开一道缝隙。
她成功了。
林婉儿没有浪费任何时间,她拉开柜门,一股陈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最上面,赫然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,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大字。
“清风计划”。
旁边,还有一份手稿,上面满是红色和蓝色的批注。
字迹凌厉,正是杨立仁的笔迹。
这些批注和修改,远比计划本身,更有价值。
它暴露了杨立仁的思考过程,暴露了国民党高层对战局的真实判断。
林婉儿立刻取出微型照相机,对准了手稿的第一页。
她按下快门。
无声,无光。
一页。
两页。
三页。
她的动作快而稳定,像一台精密的机器。
就在她准备拍摄第五页时。
“咯噔……咯噔……”
走廊外,突然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皮靴声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正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。
林婉儿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巡逻队?不对,巡逻队是胶鞋,声音不会这么响。
是那个新来的安保主管,周克!
她瞬间做出反应,立刻将相机塞进口袋,身体一矮,闪电般躲到了厚重的门帘后面,将呼吸降到最低。
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。
林婉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擂鼓一般。
门把手,被轻轻转动了一下。
门是锁着的。
门外的人停顿了几秒。
林婉儿甚至能感觉到,有一道视线,正通过门上的猫眼,扫视着漆黑的办公室。
每一秒,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那道视线移开了。
“咯噔……咯噔……”
脚步声再次响起,逐渐远去。
危机解除。
林婉儿靠在冰冷的墙上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她没有立刻出去。
又等了足足一分钟,确认周克已经走远,她才从门帘后闪出。
她快速地拍完剩下的手稿,将文件和手稿按照原样放回保险柜,关上柜门,拨乱密码。
然后,她检查了那根红色的丝线,确认没有被触碰。
最后,她用一块绸布,擦掉了自己在门把手和保险柜上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她像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办公室,并重新锁上了门。
她沿着原路返回,避开所有的传感器,从楼梯间下楼。
再次出现在大门口时,她又变回了那个拎着水桶、满脸惶恐的小秘书。
“林秘书,找到了?”卫兵问道。
“找到了,找到了,多谢两位大哥。”
林婉儿低着头,匆匆离去,消失在南京城的夜色里。
她没有回家。
而是拐进了另一条僻静的巷子。
巷子尽头,一个穿着苦力衣服的男人靠在墙边,仿佛在打盹。
林婉儿走到他身边,没有停步,只是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,将那个火柴盒大小的照相机,塞进了他的手里。
男人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。
直到林婉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,李强才直起身,将那卷承载着无数人生死的胶片紧紧攥在手里,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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