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刚歇,海面浮着一层灰白雾气。陆昭蹲在礁石上,指尖抹过一块湿木板的裂缝,捻了捻,眉头一挑。
“不是盐渍,是血。”
身后站着赵云和一名暗卫。暗卫低头道:“三艘‘甄氏海运’的船,昨夜绕过长山岛灯塔,航向偏了十七度。按常理,这时候该进港了,可没人报备。”
赵云抱着长枪,枪尖滴着水:“我带人截了其中一艘。舱底藏着十个壮汉,腰上挂的是乌桓狼骨,不是商队用的铜牌。有两个右手虎口有旧箭疤——张牛角的人。”
陆昭把木片扔进海里,站起身:“甄宓给我的货单上,这两天根本没船出海。”
他转身就走,靴子踩在湿石上没打滑。赵云紧随其后,暗卫小跑着去传令。
***
书房灯亮着,田丰正用火盆烘一张狼皮。皮子边缘焦了,但中间浮出几行荧绿字迹。
“陆昭三日后将率三百民夫运盐至无棣盐场,护军不足五百。”
陆昭进门就问:“假的?”
“假得离谱。”田丰冷笑,“无棣盐场早被袁军盯死了,你敢往那儿运盐,等于送人头。这信是想引我们调兵,再趁虚攻其他码头。”
郭嘉靠在门框上,手里拎着半坛酒,灌了一口:“可他们信了,就不算假。”
陆昭看向他:“你意思是,我们让它成真?”
“不。”郭嘉咧嘴,“我们让它‘看起来’成真,还‘送得特别蠢’。”
甄宓从屏风后转出来,手里拿着三份新货单:“我已经让商队改了记录。三艘空船明天出发,目的地写‘海兴渔村’,船上装五十袋粗盐、二十捆柴草,还有十口空陶瓮。”
赵云皱眉:“陶瓮?”
“瓮口绑铜铃。”甄宓语气平静,“埋在芦苇荡外围。马蹄一震,铃就响。乌桓人怕‘鬼声’,去年我们用这招吓翻过两队夜袭骑兵。”
陆昭点头:“那就让他们‘劫’个痛快。”
***
夜里,刑房火光跳动。八名俘虏跪在地上,嘴紧闭,眼神死灰。
甄宓站在门口,点燃一支香烛,轻轻吹了口气。烟不往上走,反而贴地爬行,像一层薄雾漫进俘虏脚边。
其中一个突然咳嗽,嘴一张,甄宓眼疾手快,银钳夹出一粒黑丸。
“毒囊,藏在后槽牙缝里。”她把黑丸放进瓷碟,“再试一次,就没人能开口了。”
郭嘉这时候晃进来,酒气冲天,手里酒壶一扬,把半坛酒泼进火盆。
“轰”一声,火光转成幽蓝。
俘虏们猛地往后缩。一人脱口而出:“汉军巫术!”
郭嘉咧嘴一笑:“不是巫术,是硝石加酒,懂不?你们单于要是知道你们连火都怕,还派你们来送死?”
那人嘴唇发抖,没说话。
陆昭从袖中取出一块碎玉,放在桌上。玉边呈锯齿状,与火光下一枚藏在俘虏贴身布袋里的残片正好对上。
“张角的旧部,现在给乌桓当细作?”陆昭声音不高,“你们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,其实不过是别人手里一把刀。”
那人终于抬头:“我们……只拿命令。”
“那就说说,谁下的命令。”陆昭把两块玉推到他面前,“说对了,留条命。说错了,明天海兴渔村的陶瓮,就是给你准备的棺材。”
***
沙盘上,盐粒堆出一条线,从渤海湾延伸至无棣盐场。
“这是他们想让我们走的路。”陆昭用指尖划过盐线。
旁边,几枚贝壳排成另一条曲线,绕向辽东方向。
“这才是求援船队的真实航线。”甄宓说着,把一枚铜钱放在沙盘边缘,“青州黄巾的船已经就位,只等信号。”
田丰拿着虎符,站在门口:“我已经调了沿海三县民夫,在章县搭空营。三百座,每座前点篝火,放旧盔甲。天黑后,让火头军轮流喊号子,装成驻军。”
郭嘉蹲在沙盘边,把那枚铜钱挪到紫微垣位置,又从怀里摸出一枚袁氏通宝,压在旁边。
“袁绍的星象师要是看到这布局,准说‘客星犯冀州’。”他笑,“他一紧张,就得调兵。咱们的船,正好借他的防区走个空档。”
陆昭看着沙盘,忽然抓起一把盐,撒在贝壳航线上。
“让盐粒多,显得船重。”甄宓立刻明白,“走水路的都懂,盐船吃水深。”
“对。”陆昭点头,“可我们运的不是盐,是人。越像盐船,越安全。”
***
凌晨,海兴渔村外的芦苇荡静得反常。
三百口陶瓮埋在泥里,铜铃用细线连着竹签,横在小径上。风吹过,芦苇沙沙响,铃却不响——要等马蹄来震。
赵云站在三里外土坡上,身后是两百重骑。连环弩上了弦,箭头涂着黑灰,画着苍狼图腾。
“他们认得这个。”赵云低声,“去年我们缴了他们二十张狼旗,烧了祭天。”
副将问:“要是他们不来?”
“会来。”赵云盯着远处渔村码头,“人贪,才活得久。他们以为能抢盐、杀民夫、再烧个营,轻轻松松回草原。”
话音未落,斥候骑马奔来:“三艘船靠岸了!甲板上下来三十多人,正往盐堆走!”
赵云抬手,身后骑兵无声上马。
***
甄宓坐在库房里,面前是一缸靛蓝染料。她把两块玉玺残片浸进去,慢慢搅动。几分钟后捞出,表面已呈灰黑色,像普通河石。
她取出一块麻袋,剪开夹层,把玉片塞进去,再缝好。
“这袋‘粟米’,明天随粮车北上。”她对暗卫说,“路线走东线,过章县时,让车夫摔一跤,麻袋滚进沟里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有人会捡。”
陆昭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支箭。箭尾刻着冀州军印。
“赵云的人刚送来的。”他说,“在俘虏营地搜到的,一共十七支,都插在帐篷角落。”
甄宓点头:“留着。等会儿派人埋去芦苇荡北侧。乌桓人要是追,准顺着箭头跑。”
陆昭把箭放进箭囊,系在腰上:“火放了吗?”
“放了。营地烧得干净,只留了几块带乌桓狼纹的木牌。明天早上,渔村的渔民会‘发现’残骸,报官。”
陆昭笑了笑:“一场走水,死了几个流窜的胡人,结案。”
***
天快亮时,赵云伏在土坡上,望远镜对准渔村。
三艘船停在码头,乌桓人正往车上搬“盐袋”。领头的头领举起刀,朝芦苇荡方向指了指,似乎在说“进林子清点”。
马队开始移动。
第一匹马踏进小径,前蹄踩断竹签。
“叮——”
铃响了。
第二匹马接着踩,又是“叮”一声。
三匹、四匹……铃声连成一片,像风吹铜铃阵。
马群突然躁动。一匹马扬起前蹄,嘶鸣着往后退,撞翻了后面的车。
头领拔刀吼了几句,可马越乱。芦苇深处传来“嗡嗡”声,像是有千百只蜂在飞。
赵云抬起手,轻声道:“点火。”
火把落下,埋在泥里的油布包烧了起来,浓烟冲天。
马群彻底炸了。咴咴乱叫,挣脱缰绳,往四面八方冲。有的撞进芦苇,有的跳进浅滩,有的直接踩进陶瓮,泥浆四溅。
土坡上,赵云缓缓抽出长枪。
“上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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