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荏苒,听涛苑内的青竹抽了新芽,又落了旧叶。
徐葬在这两年里,将“张弛有度”发挥到了极致。
没有了赵天宝在身边吵吵闹闹,他乐得清静,每日按部就班地修炼。
得益于赵天宝真传弟子的丰厚资源(都由他代为领取),加上他长生体质带来的稳定增益以及心境上的平和,他的修为在这看似悠闲的节奏中,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稳步提升。
这一日,他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,周身灵气圆融无碍,丹田气海内灵力充盈饱满,已然达到了进无可进的圆满之境——练气大圆满!
只差一个契机,便可尝试筑基。
他缓缓睁开眼,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,对《破金诀》和“千丝万缕”剑意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。
无锋剑悬于身前,意念微动,便能分化出数十道凝练的金色丝线,如臂指使。
就在这时,天际传来一阵异常急促且紊乱的破空之声!
徐葬心头一凛,抬眼望去。
只见一道远不如往日炽烈、甚至带着几分黯淡与血腥气的火光,歪歪斜斜地朝着赤阳峰坠落而来,方向正是听涛苑!
火光敛去,两道身影出现在院中。
前面一人,正是赵天宝!
两年不见,他身形挺拔了许多,眉宇间的跳脱被一种沉稳与锐利取代,周身气息澎湃,赫然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!这等修炼速度,堪称恐怖!
但他脸色苍白,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惊悸,华丽的真传弟子袍上破损多处,沾染着暗沉的血迹与未知的污渍。
而更让徐葬瞳孔骤缩的,是赵天宝身后之人——
那是烈阳真人!
这位往日里气息如同烘炉、威严深重的元婴大能,此刻竟脸色灰败,左边衣袖空空荡荡,齐肩而断!
虽然他周身依旧缭绕着令人心悸的威压,但那股威压却如同风中残烛,明灭不定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枯败气息。
元婴修士断肢难续,这伤势显然已伤及根本!
“师尊!小心!”赵天宝急忙上前搀扶,动作间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担忧与恭敬。
烈阳真人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还能站稳,但那细微的晃动显示着他的虚弱。
他那双依旧锐利却难掩疲惫的眸子扫过徐葬,在感知到他身上那圆融无碍的炼气大圆满气息时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却什么都没说。
“老徐!”赵天宝看到徐葬,眼中闪过复杂之色,有重逢的喜悦,更有历经生死后的感慨,声音带着沙哑。
“天宝!真人!”徐葬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连忙上前郑重行礼,并迅速搬来石凳,“快坐下!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他一边问,一边毫不犹豫地取出自己最好的疗伤丹药递过去。
烈阳真人看了一眼,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低沉:“无用。天宝,扶我去静室。”
赵天宝连忙小心搀扶,进入静室前,烈阳真人回头,目光落在徐葬身上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:“守好此地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
“弟子明白!”徐葬肃然应道。
静室石门轰然关闭,强大的禁制瞬间笼罩。
徐葬站在院中,感受着那静室内隐隐传来的、极不稳定的强大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,心情沉重。
筑基中期的赵天宝,断臂重伤的元婴真人……他们这两年的经历,恐怕远超想象。烈阳真人重伤归宗,这消息若传开,必将引发巨震。
看着静室紧闭的石门,以及身旁虽然修为大进却难掩疲惫、甚至带着一丝创伤后遗症的赵天宝,徐葬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:
【打打杀杀,太危险了。】
他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,何必去跟那些争分夺秒、需要靠掠夺资源来突破寿元限制的普通修士一样,在生死边缘徘徊?
这次是烈阳真人和赵天宝运气好,能活着回来,下次呢?下一次呢?万一自己卷入其中,就算有长生不老,被高手一巴掌拍得形神俱灭,或者被镇压在某个地方永世不得超生,那长生就成了永恒的折磨。
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。
赵天宝看着沉默的徐葬,以为他在担心,便强打精神,开始讲述他们这两年在“黑风山脉”深处的恐怖经历,遭遇了上古魔物的残魂、诡谲的时空裂缝、以及来自其他宗门高手的致命偷袭……烈阳真人就是为了保护他,才被一柄蕴含幽冥之力的魔刃斩中手臂,导致道基受损,断臂难以重生。
徐葬听着,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。他拍了拍赵天宝的肩膀:“回来就好,先喝口水,缓口气。”
徐葬的声音平和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“宗门里新来的灵茶园,我弄了点,味道还不错。”
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,急切地想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强敌、得到了什么宝物。
他只是像个寻常老友,聊着宗门里这两年的琐碎变化——哪座山峰的桃花开得特别好,膳食堂新来的厨子手艺如何,坊市里流行起了哪种款式的法衣……
赵天宝紧绷的神经,在这平淡温和的絮叨中,不知不觉松弛下来。
他端起茶杯,温热的水汽氤氲了他有些干涩的眼眶。
比起那些或敬畏或打探的目光,徐葬这种不着痕迹的关怀,更让他感到安心。
徐葬一边说着闲话,一边观察着赵天宝的状态,心中那条“苟住”的道路愈发清晰。
【烈阳真人重伤,天宝根基虽稳但心气受挫,这赤阳峰乃风口浪尖,不宜久留。】
接下来的日子,烈阳真人开始在静室中长期闭关疗伤,宗门事务也暂时交由其他长老代理。
赵天宝虽然修为提升,但也需要时间巩固,并消化历练所得,更重要的是抚平心中的阴影。
他开始有意识地,一点点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他依旧每日修炼,但不再去演武堂与人切磋,也不再接取任何需要离开宗门、带有风险的任务。
他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藏天阁一层,翻阅那些最基础、最冷门、几乎无人问津的杂学玉简——从《低阶丹药炼制心得》到《常见阵法符文图解》,从《云州地理志异》到《千年灵草生长习性观察录》。
在外人看来,这个曾经在外门大比中昙花一现的记名弟子,在见识到真正的天才和残酷后,终于“认清现实”,彻底沉沦,变成了一个只会埋头故纸堆、毫无进取心的庸碌之人。
甚至连每月领取资源,他都尽量避开人多的时候,或者干脆委托相熟的执事弟子代为领取。
在宗门内行走,他也总是挑偏僻的小路,气息收敛得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练气弟子。
赵天宝起初还有些不解,觉得徐葬太过“与世无争”,但徐葬只是笑笑:“打打杀杀不适合我,能安稳修炼,研究点自己喜欢的东西,就挺好。”
赵天宝想到自己经历的凶险,再看看徐葬此刻的平静,忽然觉得,或许这样……也不错,至少老徐是安全的。
柳青、陈炎等人偶尔问起徐葬,得到的消息也都是“徐师弟近来沉迷杂学,深居简出”。他们虽觉有些可惜,但人各有志,也并未强求。
徐葬乐得如此。他像一颗被投入湖底的石子,缓缓沉入宗门的最底层,被越来越多的人遗忘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他的修为在长生体质和稳定资源的支持下,正不声不响地朝着筑基期稳步迈进。
【我有的是时间,急什么?】
【安全第一,稳健至上。】
【苟住,就是胜利。】
他小心地藏起自己的锋芒和特殊,如同老龟潜于深渊,等待着属于他的,那漫长而无尽的未来。
外面的风雨,就让那些天之骄子们去扛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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