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广是技术人才,原本在明朝工坊做过匠户,后来投身大汉军,专注于火器研发与改进。正月里马岳视察军工坊时,还曾与他详细讨论过燧发枪的改良可能性。
“胡广。”
马岳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重视。
“你是务实的技术人才,不尚空谈,只重实效。
火器研发,兵器打造,乃我军强弱关键。你在此道上的专注与钻营,我亲眼所见。
天工署要的就是你这种脚踏实地、能不断推陈出新的实干家。未来强军利械,大半要着落在你等身上!”
胡广不善言辞,听到大帅将自己所从事的工匠之事提到如此高度,黝黑的脸膛因激动而泛红,他用力抱拳,声音洪亮:
“大帅放心!胡广别的不会,就会打铁造器!定给兄弟们造出最好、最利的火铳火炮来!”
他心中热血沸腾,只觉得平生所学,终于有了毫无保留施展的舞台。
最后,马岳看向站在稍后位置,衣着简朴但收拾得干净利落,面容憨厚中透着精明的杨正色。
此人原是重庆府下的一个富户,家有几十亩田和一些佃户。
在大汉军推行农社、分田政策时,他是第一批积极响应并主动配合的乡绅。
不仅带头接受分田,还让两个儿子参军,加入农社后更是积极推广农业技术。
因读过些书,懂得些农事要点,在协助组织村一级农社中表现出色,被周维发现并推荐上来。
“正色,”
马岳的语气格外温和。
“你本是富户,能识大体,顾大局,在我军推行新政时率先响应,积极配合分田,送子参军;
更难能可贵的是,你并未固守私利,反而积极投身农社,利用自身见识帮助乡邻,推广农技,推进村社建设。
此等眼光与胸襟,实非常人所能及。
农社之事,关乎我等根基与民心向背,由你这般既知民间疾苦,又明大义、有担当的人来主持,再合适不过。”
杨正色没想到大帅对自己这个“半路出家”的富户背景如此了解,且评价如此之高,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感激。
他上前一步,深深一揖,声音带着些许颤抖:
“大帅……大帅如此看重,正色……正色何德何能!
请大帅放心,正色出身田亩,深知农事艰辛,亦知大帅新政乃是为我等效命百姓谋生路。
正色在此立誓,定不忘本,不负民,竭尽全力,将农社司办好,使我大汉军根基稳固,粮秣无忧!”
他心中暗自发誓,定要将这农社司办得红红火火,既报大帅知遇之恩,也确实为乡亲们谋条更好的活路。
见众人反应,马岳心中大致有数。
他清了清嗓子,正色道:
“今日召见诸位,是因为我们大汉军政府,已非昔日小打小闹的班子,需要有更正规的机构与施政方针,以图长远。”
众人闻言,心情更加激动,以为马岳终于要宣布称王建制了。连周维都屏息凝神,等待着下文。
然而,马岳话锋一转,声音沉稳而有力:
“但是,我们的目标,是救斯民于水火,而非急于称王称帝。所以,我们暂不称王,不设王号,不设王府。”
“暂不称王?”
此言一出,除了周维早已心中有数,其余六人皆是一怔,脸上露出诧异之色。
他们本以为基业至此,称王是顺理成章之事。
马岳将众人神情收入眼底,缓缓道:
“广积粮,高筑墙,缓称王。此九字真言,乃成大事者之圭臬。
当年明太祖便是循此方略,终成大业。如今我等形势,与太祖当年颇有相似之处。
若急于竖起王旗,便是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,不仅大明朝廷会视我等为心腹大患,拼死剿杀,便是周边其他势力,亦会心生忌惮,甚至联合对抗。
反之,暂不称王,则朝廷内部党派攻讦,未必能合力对付我们;
其他流寇军阀,亦不会立刻将我们视为首要威胁。此乃韬光养晦,积蓄实力之上策。”
陆景明首先反应过来,眼中闪过明悟与更深层的钦佩。
他饱读史书,自然深知“缓称王”的妙处。
心中暗道:
“大帅年纪轻轻,竟有如此城府与远见!不矜于名号,而务其实利。
看来这大汉军,绝非池中之物,我陆景明此番,当真是投对了明主!
未来若能辅佐其成就大业,何愁不能青史留名,位极人臣?”
他原本还有些许因未能立刻获得“从龙之功”的失落,此刻已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秦彦、谢明远、董若虚等人亦是聪慧之辈,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,纷纷点头,觉得大帅所虑,确实深远。
胡广和杨正色或许对战略层面理解不那么深,但他们信服马岳的判断,既然大帅说暂时不称王更好,那便一定更好。
马岳见众人理解,便不再此事上多言,直接切入正题:
“然,名号可缓,实事需急。我军政府内部,即日正式设立政务院。政务院设长史一人,总揽全局。”他看向周维,“周维,此职仍由你兼任。”
“维,领命。”周维肃然应道。
对此安排,众人并无意外。
周维作为马岳的头号心腹,能力与忠诚久经考验,
掌管政务院乃是众望所归。他们的心思,早已飞到了刚刚马岳提及的那“五司一署”之上。
方才周维已趁机将六个部门的职责向众人简要说明了一遍。
马岳不再耽搁,开始宣布任命:
“户口司,掌管人口户籍,乃施政基础,需心思缜密、熟悉民情者任之。陆景明,此司由你执掌。”
陆景明强压心中激动,出列躬身:
“景明领命,必使户籍清明,丁口有序,为大帅奠定万世之基!”
“土地司,负责清丈田亩,管理土地资源,此事关乎公平与税赋,需公正严明、不畏豪强者任之。秦彦,你素来刚直,此司交由你。”
秦彦目光坚定,出列道:
“彦,必秉公执法,厘清田亩,使地尽其利,民得其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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