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缠绵悱恻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甜腻方糖，迅速融化在紧接着到来的、忙碌而规律的日常中。
韩彻的康复期进入了新的阶段。拆掉了手臂的绷带，虽然依旧不能吃力，但至少手指恢复了大部分灵活性，日常生活方便了许多。麻烦的是那条腿，厚重的石膏还要伴随他相当长一段时间。
康复训练成了每日必修课。支队派来了专业的康复师指导，但更多的基础性锻炼需要日常坚持。
客厅的地毯上铺上了专业的瑜伽垫。每天傍晚，林潇南下课回来，都会监督并协助韩彻进行训练。
对于韩彻这种习惯了高强度极限训练的人来说，这种缓慢、重复、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——比如脚踝的屈伸、腿部肌肉的等长收缩——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。枯燥，乏味，进展缓慢，极其挑战耐心。
“幅度再大一点，保持五秒……对，很好，慢慢放下来……”林潇南拿着康复师给的指导手册，蹲在旁边，像个小教练，认真地计数。
韩彻紧抿着唇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，不是因为累，而是烦的。他依言做着动作，但眉头锁得死紧，浑身散发着“老子很不爽”的低气压。
“再来一组，十个。”林潇南无视他的黑脸，继续下达指令。
韩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不耐烦的闷哼，但还是照做了。只是做完最后一个，他猛地向后倒在垫子上，手臂搭在额头上，闭上眼，一副“别再烦我”的抗拒姿态。
“还没结束呢，还有一组抬腿……”林潇南用指尖戳了戳他硬邦邦的手臂。
“不练了。”他声音硬邦邦的，带着孩子气的烦躁。
林潇南看着他这副闹别扭的样子，有点想笑，又有点心疼。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有多难熬。她放下手册，凑过去，软下声音：“就最后一组了，练完就好了，好不好？”
韩彻睁开眼，黑眸斜睨着她，里面翻滚着不耐和一丝别的什么。他忽然开口，语气带着点耍无赖的意味：“有什么好处？”
林潇南一愣：“啊？好处？恢复健康就是最大的好处啊？”
“不够。”他言简意赅地否定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，意有所指。
林潇南瞬间明白过来，脸微微一热。自从那晚之后，这个男人似乎解锁了某种奇怪的开关，对于“奖励”和“好处”格外执着。
她瞪他一眼，却又拿他没办法。犹豫了一下，她飞快地凑过去，在他紧抿的唇上轻啄了一下，像蜻蜓点水。
“行了吧？快起来。”
韩彻显然不满意这个敷衍的“奖励”，大手一伸，揽住她的后颈，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。直到她气喘吁吁，才松开她，舔了舔嘴角，一副餍足的表情评价道：“利息。”
然后，他竟然真的重新坐起身，认命般地开始做最后那组抬腿练习，虽然脸色依旧很臭，但配合度明显高了。
林潇南红着脸看着他，心里又好气又好笑。这男人……真是越来越会讨价还价了。
从此，每天的康复训练仿佛变成了一场关于“奖励”的拉锯战。
“一组十个太少了，十五个。”他会擅自加码，然后看着她，眼神赤裸裸地写着“得加钱”。
“今天表现好，提前完成。”他会邀功请赏，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颊。
甚至有一次，他故意把一个简单动作做得很吃力，额角青筋都绷起来（林潇南后来怀疑他是演的），在她心疼地凑过去时，突然袭击，把她拉倒在垫子上好好“索取”了一番“安慰奖”。
林潇南从一开始的羞窘被动，到后来渐渐也摸清了他的套路，甚至学会了反将一军。
“动作不标准，奖励扣半。”
“今天态度不端正，奖励取消。”
“再讨价还价，明天的奖励也没了。”
她发现，这种带着点“威胁”和“掌控”的互动，竟然对他格外有效。他会立刻收敛那副嚣张耍赖的模样，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冷冰冰不耐烦的表情，但动作会立刻标准起来，甚至还会偷偷观察她的脸色。
这种发现让林潇南感到一种新奇的力量感。原来，这个看似无所不能、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，也会有这么“吃瘪”和“好哄”的一面。
而他，似乎也乐在其中。享受着她小心翼翼的照顾，更享受着她偶尔鼓起勇气的“管教”和那些甜蜜的“奖励”。这让他觉得，这场该死的伤病和漫长的恢复期，似乎也不全是糟心的事。
至少，他拥有了大把和她独处的时间，看到了她更多不同的面貌，也将她一点点宠出了在他面前“无法无天”的小脾气。
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投在瑜伽垫上，交织在一起。一个认真指导，一个“心不甘情不愿”却乖乖配合，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的味道、淡淡的药味，以及一种只属于他们的、亲密无间的甜腻氛围。
康复之路漫长而枯燥。
但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和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“交易”，日子仿佛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。
甚至，还有点让人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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