组织某处偏僻的私人射击场内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,与皮革、枪油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、属于琴酒身上特有的冷冽烟草气息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神经紧绷的氛围。
砰!砰!砰!
节奏稳定、间隔精准的枪声不断响起,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远处人形靶的眉心,留下一个边缘清晰的弹孔。琴酒站在射击位前,身形挺拔如松,眼神锐利如鹰,手中的伯莱塔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,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。他刚刚结束一项清理任务,身上还带着未曾散尽的杀意和血腥气,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那沸腾的血液,或者说,享受这杀戮之后的余韵。
星野葵就站在他侧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,并没有参与射击。她只是安静地看着,手里把玩着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硬币,硬币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灵活地翻滚跳跃,如同拥有生命。她的目光偶尔扫过琴酒冷硬的侧脸轮廓,更多时候则是落在那些弹孔上,仿佛在计算着什么,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发呆。
射击声暂歇,琴酒退出弹匣,熟练地检查枪械,进行保养。整个过程中,两人没有任何交流,沉默在硝烟味中蔓延,却并不显得尴尬,反而有一种奇异的、彼此契合的静谧。
最终,是星野葵先开了口,声音轻快,与这冰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融合了进来。
“Gin,”她用的是他的代号,语气却带着一丝熟稔的随意,“我最近……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。”硬币在她指尖停住,被她轻轻弹起,又稳稳接住。
琴酒擦拭枪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近乎无声的哼响,算是回应,示意他听到了,但兴趣不大。
星野葵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种反应,并不在意,继续用那种带着点玩味和兴奋的语气说道:“是关于……几只特别的小老鼠。其中一只尤其有趣,明明害怕得发抖,却又忍不住被奶酪的香气吸引,一步步靠近……你说,她是会最终咬钩,还是会被陷阱吓跑呢?”
她的话语含糊其辞,充满了隐喻,但琴酒几乎立刻就能明白她在指什么——她最近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“接触”和“引导”的那个侦探身边的女高中生,毛利兰。
在组织里,这种针对目标人物亲友的渗透、操控和利用本是常态,但像星野葵这样投入、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戏耍的“乐趣”去进行的,却不多见。
琴酒终于完成了保养,将伯莱塔插回风衣下的枪套,这才缓缓转过身,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冰冷的玻璃,看不出丝毫情绪。他看向星野葵,目光在她那张带着甜美笑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无聊的把戏。”他最终评价道,声音低沉冷硬,带着一贯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纵容?“直接清理掉,一了百了。”这是他惯常的、最高效的处事方式。
星野葵闻言,非但没有失望,反而笑得更加灿烂,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。她走上前几步,走到琴酒面前,微微仰头看着他。
“直接清理多没意思啊。”她歪着头,眼神亮晶晶的,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,“而且,boSS似乎也对‘可能性’很感兴趣呢。一颗自愿陷入黑暗的‘明珠’,其价值或许远超一颗冰冷的子弹,不是吗?尤其是……她身边还围绕着那么多有趣的‘蝴蝶’。”
她巧妙地抬出了boSS的意向,并暗示了毛利兰可能带来的连锁效应和更大价值。
琴酒当然知道boSS对星野葵的宠爱和赋予她的某种特殊权限。他沉默地看着她,看着她眼中那种跃跃欲试的、仿佛孩童找到了新奇玩具般的光芒。那种光芒,与他执行任务时的冷酷、精准和高效截然不同,却同样带着一种危险的吸引力。
他确实无法理解这种近乎“玩弄”的心态。在他看来,目标只有两种:需要清除的,和暂时不需要清除的。但这种复杂的情感操控和心理博弈,他承认是星野葵所擅长的领域,并且……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他想起她之前那些看似“幸运”实则精妙的操作,想起她那双能看透并利用人心弱点的眼睛。或许,这种“无聊的把戏”,在她手里真的能变成更高效的武器。
“随你。”半晌,琴酒才再次开口,语气依旧平淡无波,却不再是反对,而是某种程度的放任,“别玩脱了手,最后还要我去收拾烂摊子。”这几乎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“提醒”和“关心”的话了,虽然听起来更像是不耐烦的警告。
星野葵脸上的笑容加深了,她知道这就是琴酒式的“同意”。他不会对她的计划表现出兴趣或支持,但只要不干扰正事,不触犯底线,他便会选择冷眼旁观,甚至在她需要时,提供一些默许的便利——比如,不过问她的行踪,或者在她“游戏”需要时,调动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源。
“放心好了。”星野葵自信地眨眨眼,手中的硬币再次弹起,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,“我的运气一向很好。而且……”
她向前又凑近了一点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:“ watching them struggle and fall by their own choices is half the fun, dont you think?(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选择中挣扎沉沦,其乐无穷,你不觉得吗?)”
琴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、带着恶劣趣味的笑容,那双总是盛满甜美无辜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与他同类的、对黑暗和混乱的欣赏与掌控欲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,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,更像是对某种认同感的微妙反应。他伸出手,不是碰她,而是越过她的肩膀,拿起了放在旁边台子上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。
“走了。”他点燃一支烟,吸了一口,吐出淡淡的烟雾,转身向射击场外走去,黑色的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。他没有再对她的“游戏”发表任何看法,但那默许的态度已然明确。
星野葵看着他的背影,轻轻接住落下的硬币,握在手心。
她知道,在这条她选择的、引诱光明堕入黑暗的道路上,她拥有了一份来自最顶尖杀手的、冰冷的纵容。这纵容并非源于理解或情感,而是源于对彼此能力和行事风格的认可,源于对“结果”的追求,以及那隐藏在冰冷表象之下,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对“同类”的迁就。
这就足够了。
她收起硬币,脚步轻快地跟上那道融入外部昏暗光线的黑色身影。
她的游戏,才刚刚进入精彩的阶段。而唯一的观众兼潜在的清道夫,已经表示了默许。
这就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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