组织的“生活区”,与其说是居所,不如说是一个装饰豪华的高级监狱。工藤新一的房间宽敞,设施一应俱全,甚至配备了最新的游戏机和藏书丰富的书架,但它们都蒙着一层冰冷的、无人触碰的灰尘。这里缺乏最重要的东西——自由的气息。
新一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,要么对着窗外一成不变的、经过精心设计(或是伪装)的景色发呆,要么就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天花板,任由时间缓慢而沉重地流逝。脖颈上的项圈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,但那冰冷的触感和偶尔极其轻微的、几乎察觉不到的规律性震动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它的存在和意义。
他并非完全独处。
房间的各个角落,那些看似装饰性的小孔、烟雾报警器、甚至书本的缝隙之间,都隐藏着微型摄像头和监听设备。它们沉默地工作着,将他一举一动、甚至最细微的叹息,都实时传递到某个未知的监控终端。
他知道这一点。宫野志保(他无法再将她视为灰原哀)在第一次“体检”时就“贴心”地告知了他,美其名曰“为了您的安全和健康监测”。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心理威慑,让他连最后一点隐私的幻象都无法保留。
有时,他会故意对着某个摄像头露出一个嘲讽的、扭曲的笑容,或者用唇语无声地吐出几个诅咒的词语。但监控另一端的人毫无反应,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只在玻璃箱里做出有趣举动的小白鼠。这种徒劳的反抗只会加深他的无力感。
除了电子眼的监视,还有“人”的看守。
他的房门很少锁死,但他知道,门外走廊的阴影里,永远站着至少两名面无表情的组织底层成员。他们像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,只在送餐、或是“邀请”他去实验室时,才会机械地敲敲门,用平板无波的语气传达指令。
偶尔,负责监视他的人会换班。有时是伏特加那张憨厚却忠诚到愚昧的脸,他会隔着门用粗嘎的嗓音例行公事地问一句“没什么事吧,工藤?”,得到 silence 或无意义的哼声作为回应后,便不再多言。有时会是基安蒂或科恩这类狙击手,他们投来的目光更加直接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看待“重要资产”的冷漠评估,仿佛在测量目标的价值和威胁程度。
而最让他感到压抑的,是琴酒偶尔的“亲临”。
那通常发生在深夜,或者他因为噩梦(如今他的梦境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坠落感)而惊醒的时刻。房门会无声无息地被推开,那个高大的、披着银色长发的黑色身影如同死神般伫立在门口,并不进来,只是用那双冰冷的、如同狼一般的墨绿色瞳孔扫视房间,最后定格在他身上。
没有言语,没有动作。
但那目光本身,就带着极致的寒冷和压迫感,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视他灵魂深处最脆弱的恐惧和绝望。那是在确认猎物的状态,评估枷锁是否牢固,提醒他谁才是掌控一切的人。
每次琴酒的出现,都会让新一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,心脏疯狂跳动,几乎要冲破胸腔。他必须用尽全部意志力,才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麻木和平静,不让自己在那可怕的目光下崩溃尖叫。直到琴酒如同来时一样无声地离去,他才会像脱水的鱼一样,瘫软下来,剧烈地喘息。
这种无处不在、无所不在的监视, slowly but surely 地侵蚀着他残存的意志。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,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、观察、记录。他失去了独处的权利,失去了沉默的权利,甚至快要失去思考的权利——因为无论他想什么,似乎都逃不过那些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。
一天下午,他被允许在两名成员的“陪同”下,在生活区一个有着透明穹顶的小花园里“放风”。阳光透过玻璃照射下来,暖洋洋的,花园里种植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、颜色艳丽却毫无香气的花朵。
他坐在长椅上,看着一只误入穹顶的蝴蝶徒劳地撞击着玻璃,试图飞向那片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蓝天。
就像他一样。
他看得有些出神,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手,似乎想指向那只蝴蝶,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、近乎本能的动作。
下一秒,他脖颈上的项圈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、短暂的刺痛!
如同被高压电流轻轻擦过,虽然瞬间消失,却让他整个人猛地一颤,心脏骤停了一拍,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,然后无力地垂下。
没有警告,没有言语。
只有最直接、最冰冷的惩戒。仿佛在说:你的每一个动作,都必须在允许的范围内。任何“多余”的举动,都不会被容忍。
新一缓缓低下头,咬紧牙关,将喉咙里涌上的苦涩和怒吼死死咽了回去。那只蝴蝶终于找到了一个通风口的缝隙,踉跄着飞了出去,消失在天光之中。
而他,依旧被困在这华丽的玻璃牢笼里,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,连一丝一毫越界的念头都无法拥有。
暗中的监视,从未停止。它编织成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,将他牢牢困住,不仅是身体,更是灵魂。每一天,每一刻,都在无声地告诉他:你属于这里,你属于组织,你不再是你自己。
他只是实验体“工藤新一”,一个编号,一个被观察、被研究、被绝对控制的囚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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