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嗷呜~~”尖锐高亢的咆哮声响彻天地,惊醒了洞里沉睡的人。
秀宜惊跳起来,直向洞口跑去,望向崖壁下,正正撞进李青竹漆黑深幽的眸底。
清冷的月光下,他的整张脸上,泼洒着暗红的血迹,右手紧紧握着匕首,匕首刃闪着寒光,留不住一滴鲜血。
他的面前,倒着一只巨大的豹子,薰人欲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。
秀宜捂着嘴,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“放心。我没事。”李青竹扬起唇角,眉眼温润。
秀宜狂跳的心一点点平缓下去,低声道:“我只知道这里有狼,不知道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眸子里氤氲着雾气,有后怕,也有自责。
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李青竹安慰她,“一会烤豹子肉给你吃。”
早有人跳下去,帮着把豹子剥了皮,切割成小块,又挖个深坑把内脏埋了。带着豹肉去小溪边清洗。
众人也不睡了,就围坐在火旁烤肉吃,一边低声商议怎么攻击匈奴龙庭。
正面攻打肯定是不行的。
再是精锐,到底也只有一千,对上匈奴龙庭的守军,肯定要吃亏——得奇袭。
可怎么袭?
“我先带几人去探探路。”李青竹站起来道,“立涵你护着宜姐儿。”
“还是我去探路吧。”孙立涵也站起来,一边往外走,“我轻功更好。”
“那你千万小心。”李青竹追了两步,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关切。
“嗯。”孙立涵答应着,从洞口跳下去。
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尖锐的狼嗥声,掩去了他的踪迹。
干柴燃烧着,爆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,把洞里烘得暖融融的。
火光中,秀宜秀气的眉微微皱着,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面颊上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。
“宜姐儿,你再眯会。”李青竹声音软和得不像话,透出丝丝缕缕的疼惜。
“好。”秀宜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轻松,也不矫情,靠着他闭上眼睛。
有清脆的鸟啼声响起来,麦面带着点甜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。
秀宜睁开眼睛,正对上李青竹含笑的眸。
她笑起来,接过烤得软呼呼的,热气腾腾的饼子,一口咬下去,带着点焦味的甜香在舌尖爆开,牵动味蕾,激得全身每个毛孔都泛出幸福的味道——原来,幸福也只不过是饥饿中一口焦香软和的饼!
李青竹见秀宜吃得两颊鼓鼓,黑眸弯弯,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得像两颗星子,心里涨得满满的——原来,幸福也只不过是心爱之人满足的笑颜。
用完早膳,熄灭了火堆,队伍集合出发。
穿过高低错落的林子,淌过乱石翻滚的荒漠,当最后一抹夕阳余辉融入黑夜时,他们摸到了山脚的胡杨林。
“咕~咕咕”李青竹撮起唇,发出一长两短的的鸟叫声。
“咕咕~咕~”右边的林子里传来两短一长的鸟叫声。
须臾,孙立涵从右边的林子里摸过来,神情郑重,低声道:“我摸过了。龙庭约有五、六万匈奴兵,不是精锐。”
“粮草库在哪?”李青竹问。
“右边最大的帐篷区。基本上是牲畜过冬的草料,所剩无几。”孙立涵道,“匈奴人基本上是以牛羊肉和奶制品为主,没有粮食。”
“烧了。”李青竹道,“我们就一千人,本就没指望歼灭他们。不过是让匈奴王回援罢了。”
“火中用毒如何?”秀宜问,从袖袋中掏出个小小的包裹,打开一层又一层,露出个小小的瓷瓶,“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,这一小瓶足以放倒几万壮汉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怎样?”孙立涵忙问。
秀宜神色中显出迟疑:“一旦泼入火中,风助火势,便非人力可控,到时候,怕有无辜妇孺受害……”
“哎呀!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存妇人之仁?”孙立涵责备道,“难道匈奴攻破玉门关,还会对我大夏的无辜妇孺手下留情不成?”
“你说得是。”秀宜神情低落,轻声道,“可我们终归和匈奴人不一样。”
李青竹拍拍她的肩,软声道:“宜姐儿,我知你心善,可你想想掉下雪山那十一个袍泽,想想玉门关的将士,想想玉门关内的大夏百姓!”
“若是,绑了匈奴王的妻儿呢?”秀宜低声问。
“这代匈奴王狼子野心,性情坚韧,多年来野心勃勃!他的两个儿子都随军在玉门关。至于妻子,攻破玉门关,他要多少女人没有?若不给予重击,只怕他不会回援。”李青竹望着她,黑眸沉沉。
秀宜默然半晌,把瓷瓶递给李青竹,又从袖袋中掏出个小玉瓶,倒出些比芝麻粒略大点的小丸子,分给众人:“一人一粒吃下去。”
想了想又道:“我身手不够,就不去添乱了,在这等你们。若是可以……尽量别伤妇孺。”
李青竹应诺,深深地看她一眼,带着队伍离去。
秀宜和魏蜜相视一眼,三两下爬上树,隐在胡杨树翡翠般浓绿的树荫中。
月亮升起来,温柔地注视着寂静的大地。!主仆俩往山下望去,一片连一片的帐篷在月光下沉沉睡去。
暖风中传来小虫子“吱~吱~”的叫声,像细细长长的丝线,在月色中泛着微微的光,直往人心里钻。
突然,有火光撕开暗夜,从龙庭所在地升起来,把龙庭照耀得如同白昼。火光中浓烟滚滚,夹杂着人哭马嘶。
秀宜咬着牙,双手紧握成拳,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,带来微微的刺痛。
有烟尘往南方滚滚而去,是报信的士兵。
匈奴龙庭的大火燃到了天亮,烧死牛羊无数。
东边天空泛起鱼肚白时,李青竹带着人回来了。秀宜从树上滑下来,眼里含着期盼。
李青竹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:“我们分开放的火,只有士兵营地泼了毒。”
秀宜点点头,低声道:“我明白的。我们只是自保。可有伤忘?”
“有伤的。”李青竹道。
“我看看。”秀宜仔细检查了伤兵,低声道:“我们只怕要休养几天。等他们好了才能翻雪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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