匈奴撤退的军报送进皇宫时,景泰帝正在御书房里里和几个重要大臣商议战事。
兵部尚书双眉紧皱,满脸忧色:“匈奴人有千矢同发的弩车,玉门关着实守得艰难,要不要提前征兵?还请陛下圣裁。”
景泰帝不语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新征的士卒没有经验,送去玉门关怕也只是送死。南边洛水关太远,北方雁门关要防草原部落!若不然调西山大营去?”
“万万不可!”贤王忙道:“西山大营拱卫京畿,这一调走,京城便失了屏障,太危险了!”
几位大臣纷纷附议。
“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!各位倒拿出个章程来啊!”景泰帝气急败坏,一拳狠狠砸在案上,震得案上的笔筒笔洗、茶杯茶盏“丁铃当啷”直跳起来,响成一片。
“扑通扑通”跪倒一片:“陛下歇怒……陛下歇怒!”
“哗啦”一声,细白瓷茶盏盖滴溜溜滚了一圈儿掉到地上,摔得粉碎。有一片从兵部尚书耳尖飞过,留下一道血痕,兵部尚书一咧嘴,却一动不敢动。
君王震怒,御书房寂然无声,针落可闻,气氛凝重得如有实质,压得众人头也不敢抬。
门口有小太监探头探脑。
李德忙轻轻摇头。
小太监神色急切,连连摇头。
李德无奈,轻手轻脚走到门口,咬着牙:“不会看眼色的小兔崽子,什么急事?”
“紧急军报!实不敢耽误。”小太监苦着脸,指指身后。
李德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又是军报!
“李大总管安好啊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钻进耳朵,李德猛地抬头望去,小太监身后那个眉眼弯弯,气质卓然的青年不是贤王府世子李青竹又是谁?
夕阳余晖给他周身披上一层霞光,看上去贵不可言。
李德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,讷讷道:“世子您……”
“是谁?”景泰帝怒冲冲的声音钻进耳膜。
李德忙道:“陛下,贤王府李世子送来紧急军报。”
景泰帝先听见李青竹回来了,心里一喜,再一听见“紧急军报”四字,心里一跳——他现在有点怕听这几个字。
可也不能躲避,只得道:“宣。”
随着这一声“宣”,李青竹带着满身霞光,大踏步走进来,给阴沉压抑的御书房带进来一点暖色:“侄儿拜见皇伯父。”
景泰帝心里一松——李青竹只有心情非常好的时候才会喊皇伯父。他从玉门关回来,心情又好,说明什么?至少说明边关情况不那么危急了。
“快快起来。”景泰帝亲手扶他起来,接过他手里薄薄的军报。见他眉眼弯弯,整个人喜气洋洋。
心里大定,忙打开军报,见上面写着——启奏陛下:玉门关大捷,匈奴已全线撤退,最近三五年内都不会再卷土重来。臣张卫国叩首。
景泰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使劲揉了揉,又看了一遍——没错,匈奴三十万大军真的撤退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景泰帝大喜过望,“好!好好!不愧是朕的柱国将军。赏!”
下边跪着的臣子们也悄悄松了口气——看来,是玉门关打胜仗了。
兵部尚书拱拱手:“陛下,可是玉门关……”
“玉门关大捷,匈奴退兵了。”景泰帝一边看后边附着的详细军报,一边喜滋滋地道,“众卿平身吧。张卫国大力夸赞青竹和立涵勇武聪颖,奇袭匈奴龙庭,迫使匈奴王不得不撤兵回援,张卫国趁机率精锐追击,重创匈奴。好!好啊!青竹,你立大功了。阿涵呢?没随你回来?”
“侄儿思念皇伯父,想快点送达喜讯,一路上换马不换人,故而先到。孙侍郎领着送粮过去的军士随后就到。”李青竹咧着嘴,笑呵呵地道。
“好!好啊。去告诉皇后这个喜讯,让她也高兴高兴。传承恩侯夫妇进宫,朕要赏他们。”景泰帝喜得连连搓手,大踏步走来走去。
李德笑眯眯答应着,向门口走去。
景泰帝却又止住他,眉飞色舞:“算了。朕亲自去告诉皇后这个喜讯。宣承恩侯夫妇去坤宁宫,青竹陪朕一起去。”
李青竹答应着,跟在景泰帝身后。
走到门口,景泰帝挥一挥手:“众卿先散了吧。”跨出门口,直奔坤宁宫而去。
坤宁宫中,皇后孙峨已微微出怀,正倚在树荫下的软榻上休息。一个小宫女在旁边摇着扇,另一个小宫女替她捶着腿。
她见今儿天气好晴好,花香袭人,就命宫人把软榻抬到院中的树荫下。
虽是六月,院子里浓荫蔽日,清风徐俆,花香果香袭人,倒比屋子里还舒适几分。
心腹大宫女南星亲自奉了茶来,孙峨刚接过来啜了一口,就听到景泰帝笑呵呵的声音:“阿峨倒会享受。”
孙峨忙把茶盏放下,扶着南星的手下了榻。
景泰帝已到了近前,忙道:“又起来干什么?坐下,坐下。”亲手扶她坐回软榻上,笑眯眯道,“朕已宣了承恩侯夫妇进宫,一会儿就到了。阿峨今儿可好?肚子里的孩儿可有闹你?”
孙峨面上笑盈盈的,眼尾一挑,余光已扫了一圈,见众人皆面带喜色,放了心。
嘴里柔声道:“劳陛下关心。孩儿今儿乖得很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景泰帝喜滋滋地,“有个喜讯与阿峨分享。玉门关大捷,阿涵可立了大功。”
“阿涵?不会是张将军看陛下面子分他点功劳吧?”孙峨有点不信,“他功夫倒是有,可脑子么,嚣张跋扈,招猫逗狗还是够用的。”
一句话说得景泰帝哈哈大笑:“阿峨啊,你要对阿涵多点信心。朕看他就不错!”
孙峨撇撇嘴:“陛下一向肯抬举他。只盼着他能给陛下争口气。”
“已经争气了。”景泰帝喜滋滋的,“青竹,你详细讲讲这次大捷。”
“侄儿遵命。”李青竹笑嘻嘻地道,“匈奴王亲自带三十万精锐逼过来,连夜攻城,准备打我们个措手不及。结果给我们的滚油浇得哭爹喊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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