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门广场,万丈高台。
凌霜一袭白衣,周身剑气缭绕,宛如九天玄女临凡。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周身散发的锋锐剑意便让周遭的空间都微微扭曲。高台之下,是黑压压的宗门弟子,以及各位长老,他们的目光炽热而敬畏,全都聚焦于那天命所归的“剑骨”之上。
宗主声若洪钟,响彻云霄:“今日,天佑我宗!降下‘剑骨’之子凌霜,此乃宗门大兴之兆!然,上古预言,魔星将临,唯天命之子可引动仙界光辉,挽此大劫!从今日起,凌霜便是我宗圣女,倾全宗之力助其修行,任何人不得有误!”
“谨遵宗主法旨!”
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中,充斥着狂热与希望。在这末世预言的压力下,凌霜就是那唯一的救世之光。
而在这光辉照耀不到的角落,墨渊如同被遗忘的尘埃,站在人群的最边缘。那庞大的灵压让他身负的“凡骨”咯吱作响,如同负山而行。但他脊梁挺得笔直,未曾像其他人一样跪伏下去。
他的目光,平静地穿过人群,落在高台之上。
曾几何时,他和凌霜一同入门,被称为“顽石”与“美玉”。如今,美玉光耀苍穹,而顽石,似乎就该被彻底碾碎成泥。
“呵……”一声极轻的、带着毫不掩饰嘲弄的冷笑,在墨渊身边响起。是一名核心弟子,他斜睨着墨渊,“墨渊,见到圣女,为何不跪?你这凡骨废柴,连最基本的敬畏都没有了吗?”
声音不大,但在场皆是修士,无数道目光瞬间如同针尖般刺来。有鄙夷,有厌恶,有看好戏的戏谑。
高台之上,凌霜的目光也终于淡漠地扫过,如同看着一只蝼蚁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或许在她眼中,墨渊早已不配称为她的“同门”。
宗主微微皱眉,显然对这点不和谐的“杂音”感到不悦。
压力,如同实质的山岳,从四面八方挤压向墨渊。这不仅仅是威压,更是整个世界的“天命”在排斥他这个“不合时宜”的存在。
若是以前,墨渊或许会屈辱,会愤怒,但更多的会是无力。但现在……
就在那核心弟子冷笑,所有人等待他出丑乃至被威压碾跪的那一刻——
墨渊的体内最深处,那块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“太古顽石”,猛地、轻微地跳动了一下!
不是心跳,却比心跳更沉重,更古老!
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感,从那“顽石”中弥漫而出,瞬间流遍四肢百骸!那不是灵力的温暖,而是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腾,是能焚烧一切的炽烈!他那块被判定为“凡骨”、无法容纳丝毫灵气的根骨,在这股灼热下,竟然发出微不可闻的“嗡鸣”,仿佛锈迹斑斑的铁器,遇到了重锤的敲打!
“天命如刀,欲斩我辈?”
一个声音,并非来自耳畔,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响,带着睥睨万古的桀骜与不屈。
“那便以身为洪炉,以命为薪柴,看看是这天命之刀锋利,还是我这顽石……更硬!”
轰——!
一股无形的气劲,以墨渊为中心,轰然扩散!虽然微弱,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、蛮荒般的厚重意志!
“呃!”那名出言嘲讽的核心弟子脸色一白,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逼得倒退半步,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。
周围离得近的弟子,也纷纷感觉呼吸一窒,仿佛胸口被巨石撞了一下。
怎么回事?
刚才那一瞬间,这个凡骨废柴身上,怎么会爆发出如此诡异的气息?
高台之上,凌霜那万年冰霜般的眼眸中,极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,但旋即恢复平静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宗主的眉头皱得更深,若有所思地看了墨渊一眼,却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,最终只当是某种巧合或者错觉。
威压依旧在,但墨渊却感觉浑身一轻。
那源自“太古顽石”的灼热感,不仅扛住了来自高台和四周的灵压,更仿佛在他体内开辟出了一方独立的“疆域”!在这疆域里,外界的“天命”与“规则”,无法再轻易主宰他!
他没有说话,只是迎着无数道或惊疑、或愤怒、或不解的目光,缓缓地、极其坚定地,再次挺直了原本就未曾弯曲的脊梁。
他的目光,越过高台上光耀万丈的凌霜,仿佛看向了那无尽苍穹的至深处。
一抹极淡,却锐利如开锋之刃的弧度,在他嘴角悄然扬起。
不修仙法,不敬天命。
这苍穹,奈我何?!
(第21章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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