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哥！”
清如与大家一起抬着两只鹿，到了灶间前面，独自去见大哥。
“今日我们收获还行吧？”
她虽是询问，但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，像个急于展示战利品的猎手。
徐彦修还没来得及说话，一旁的族长爷爷捋着胡子，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。
“好，好啊！这下咱们又增加了肉食，可以过个踏实年了。”
“族长爷爷，快过年了吗？”
“可不是吗？再有个半个月左右，就过年了。”
过年啦！
这个词对所有人来说，都既遥远又亲近。
清如依旧起得很早，在何芳的打理下穿戴好，梳了个利落的丫髻。
“小姐，真是漂亮，怎么打扮都耐看，真精神！”
收拾完，她退后两步，笑呵呵地打量着。
“芳姐，你就别宠着她了，瞧把她美的。”
刘莹华今日也早早地起身，收拾完了自己，打趣这对主仆。
“大嫂……”
“大少奶奶，你就别再说我们小姐了，她脸皮很薄的。”
“大嫂，过年好。芳姐，你也过年好。我先出去了，他们在等我了。”
“四妹，你也过年好。”
刘莹华习惯性地往怀里一摸，动作却顿住了，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，
“今年……没红包了！”
“大嫂，今年也许有惊喜哦！”
清如神秘地眨眨眼，语气里透着一股自信。
“如八姐！”
外面传来喊声，清如赶紧答应一声，抓起自己那杆沉甸甸的大铁枪就跑了出去。
看见她出来，十个孩子立刻围了上来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紧张。
“你说，咱们忙活了这么些日子，好不容易挖的陷阱，能逮到东西吗？”
一个少年搓着手，有些不确定地问。
“看看吧，应该可以，我前天看到那里有野猪趟过的痕迹。”
话音未落，陆青青突然快步冲进前面的草丛，不一会儿惊喜地提着两只野鸡跑了出来，
“太好了！今早运气不错，连它也给咱来送肉了！”
“刚才就看见，它们俩像个萝卜似的扎在雪地里。”
陆青青、徐春花同岁，但生辰要小上三个月，两个小姑娘拉着手，走在前面，突然压低声音惊呼起来，
“快看！陷阱！陷阱的伪装没了！”
雪地的前方平地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。
“是野猪！我好像听见里面的哼唧声了，动静不小！”
“你想的吧，我咋没听见。”
“论眼神，可能不行，可是耳朵，我小花，可没服过谁！”
“有啥好争的，”
清如几步上前，谨慎地来到陷阱边，探头仔细观察，确认没有危险后，回头的瞬间，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，那笑容让这片雪地都有了颜色。
“三只野猪！两大一小！而且……好像都摔晕了，正好下手！”
“嚎——”
陷阱内，突然响起一声惨嚎。随后是扑啦啦似有土块、碎石掉落之声，
“快，那只大野猪醒了，正往外闯呢，砸它！”
“呼——真能折腾啊，这不会少几斤肉吧？”
“走啦，拖回去，报喜！”
清如看了眼拖着的野猪，目光发散，曾记得，三哥最是喜欢烤猪腿。
每逢过年，总会亲手烤上一只猪腿，然后切成片，摆在桌上，他总是洋洋自得。
山谷内，少有的欢笑声，充斥整个山谷。
“清如，你大哥叫你带着你的小兄弟姐妹们过去呢，族长、村长们，商量了，今天给你们的奖励，与他们一同用饭。”
“五位爷爷过年好，彦哥（大哥）过年好！”
十一个孩子进门先拜年，被允许了才坐下。
“不错，有我五村儿郎的风范，这么小，便能如此能耐。来，吃饭吧，多吃点儿肉，长得壮实点儿。”
五位老人眼中都有光，闪耀着希冀。
清如看过去，五位老人家尽管经常不出屋，也显见的苍老了不少。
他们面前的菜肴热气腾腾，透过这蒸汽，看向窗外的满是积雪的山谷。
清如与大哥一同逃出来，原本不敢想还能再见亲人，后来又遇见了大嫂。可是现在，三哥、小弟你们在哪里呢？
*******
一处高山外围，一处难得的向阳山洞内。
徐穆修搂着徐景修，身旁是十二三个衣衫褴褛，大小年纪不一的孩童、少年。
他们挤在一起，身上盖着不知从哪里寻来，到处破洞的被子，还有干草。
“荷花，给牙再盖些，一会我出去再弄些雪回来，化了水烧开了，给他喝。”
徐穆修把弟弟往里推了推，自己趁机跳了出去，
“快盖好，别进了风。”
他转身快速钻出了山洞，洞口那里堆了石头、树枝、高大的杂草，阻挡了些风寒。
“呼，好冷。”
他望了眼山下的城池，那里正灯火通明，想几何，他也曾与家人团聚，三妹清如最是喜欢自己烤的猪腿。
今日，她还有烤猪腿吃吗？
徐穆修哆嗦着将手里的雪，放进了篝火上吊着的，缺了一个口子的瓦罐里。
“咱们没钱买药，只能多喝些开水了。”
火光映红了他的脸，身上渐渐暖了，他搓搓胳膊，眼望火光，
“穆哥，你赶紧进来吧，别冻到了。”
“你可不能生病，咱们这些人，有你在才能活下去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，徐穆修眼睛一花，穿过火光，似乎看到了当初他第一次带着他们，打了熊大牛一伙之后。
那时，幸亏他们走得及时，听说，熊大牛一伙，让人连衣服都给扒了，对方势要找出打劫了熊大牛的人，要抢他们的粮食呢。
“大家听我说，现在咱们喝了一顿饱粥，虽然是个水饱，可也比之前强。现在咱们有两条路，”
徐穆修站在一处洞口隐蔽的山洞中，举起了两根手指，
“第一条，就是继续留在这里，咱们把粮食分了。”
他扫视一圈，
“现在有想分了粮食就走的，现在可以站出来了。”
穆修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大家选择，景修安静地跟在三哥身边。
荷花第一个走出来，不过，她直接走到了徐穆修身后，
“我说过，是要跟着你的，便不会后悔。”
“我要分了粮食自己走。”
徐穆修看了眼说话之人，他记得这个少年，就是第一个提出分野果的，点点头，
“行，你只能拿走你的那一份儿。刚才行动之时，大家都有参与，这些东西按人头分，大家没意见吧？”
他睃巡一圈，才道，
“既然无人吱声，便这样。现在，想要拿粮食走人的，可以走了。”
穆修的目光在那少年脸上一扫而过，面色平静。
乱世人，乱世心，他唯一要做的，就是护住那些选择相信他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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