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冥锋就看到:这些乡亲们大多面带疲惫,衣衫褴褛,携带着简单的行李——打着补丁的铺盖卷、磨损严重的藤箱、甚至还有挑着箩筐的。他们眼神中既有即将归家的期盼,也有一路奔波的艰辛和对未来生活的茫然。人潮开始涌向硬座车厢的车门。
北冥锋见状,立刻对刘铁柱说:“铁柱,跟上!注意维持秩序,防止拥挤踩踏,帮老人和孩子一把!”
“是,峰哥!”
两人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。北冥锋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,他声音洪亮却并不严厉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:
“乡亲们!不要挤!排好队,按顺序上车,都能上去!”
“大家互相照应一下,让老人、带小孩的妇女先上!”
“这位大爷,您慢点,我扶您一把!”
“大嫂,孩子我帮您抱一下,您先上!”
他一边大声引导,一边眼观六路,看到有行李太重卡在车门口的,立刻上前搭把手;看到有孩子被人流冲得踉跄的,赶紧伸手护住。白色的公安制服在涌动的人群中成了一道稳定人心的风景。
刘铁柱也努力学着北冥锋的样子,在旁边协助,帮着提行李,引导人流。他虽然还有些生涩,但态度诚恳,动作麻利,也赢得了不少乡亲感激的目光。
有个中年汉子因为拥挤和后面的人发生了口角,声音越来越大,眼看就要推搡起来。北冥锋几步跨过去,站到两人中间,双手一分,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两位老乡!都消消气!出门在外不容易,都是乡里乡亲,互相体谅一下!挤上火车是为了早点回家,可不是为了在路上置气!都少说两句,赶紧上车找位置要紧!”
那两人见是公安,又听他说得在理,悻悻地瞪了对方一眼,也不再争吵,顺着人流上了车。
就这样,在北冥锋和车站工作人员的共同维持下,虽然人多,但登车过程还算有序,没有发生大的混乱。
所有旅客上车完毕,车站工作人员撤下踏板,列车员关闭车门。两人也随便上一节车厢。伴随着最后一声长鸣的汽笛,列车缓缓启动,驶离了站台。
北冥锋站在车厢连接处,透过玻璃门看着渐渐远去的站台,微微松了口气,但神情并未放松。他知道,旅途才刚刚开始,确保这一车归心似箭又身心疲惫的乡亲们平安到达目的地,是他接下来的责任。
他转头对额角见汗的刘铁柱说:“铁柱,歇口气。然后咱们开始巡视。真正的考验,在路上。”
刘铁柱用袖子抹了把汗,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神更加坚定。他亲眼看到了峰哥是如何临场应变、处理突发情况的,心里既佩服又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。他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,紧紧跟上了北冥锋的脚步。列车载着满车的期盼与故事,铿锵有力地驶向远方。
两人走到硬座车厢里慢慢的走,北冥锋示意刘铁柱注意看。车厢里已经坐了不少返乡的灾民,大多面带疲惫,行李堆放在行李架上或座位下。
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:“看那里!”北冥锋低声道,“作为乘警,眼要亮,心要细。不是让你怀疑谁,而是要有个大概印象。比如,哪个座位的人特别焦虑,哪个角落的行李堆放得不太合理,一家子人里有没有谁脸色特别差可能需要帮助的。这些细节,有时候比事后处理更重要。”
刘铁柱努力地看着,学着北冥锋的样子,试图去观察和理解。北冥锋也不催他
北冥锋又带着刘铁柱去姐姐妹妹的包厢。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后,看到四个姑娘还挤在窗口看风景呢,见到北冥锋进来,冬冬立刻报告:“哥哥!火车跑起来啦!外面的树跑得可快啦!”
北冥锋笑了笑:“看到了吧?丽姐、娜姐,我带铁柱去前面车厢巡视一下,你们就在这儿,别乱跑。我一会儿回来带你们去餐车!”
丽姐点头:“行,你去忙你的,我们看着她们俩。”
安顿好这边,北冥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帽檐,对刘铁柱说:“走,咱们从这里开始,一节一节车厢往后巡视一遍。记住我刚才说的,眼亮、心细、嘴稳。”
“是,峰哥!”
两人一前一后,走进了硬座车厢。车厢里果然坐满了人,大多是面带菜色、衣着朴素的农民,携带的行李也多是铺盖卷、箩筐等物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,有汗味、烟草味,还有食物和尘土的气息。
看到身穿白色公安制服(注:60年代铁路公安制服为白色)、头戴大檐帽的北冥锋进来,不少旅客下意识地坐直了些,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北冥锋没有板着脸,目光平和地扫过车厢,遇到带着小孩的,会微微点头;看到行李摆放有点挡道的,会上前温和地提醒:“老乡,您这筐子往里边挪挪,大家走路方便。” 遇到眼神特别焦虑或者脸色不好的,他会停下脚步,低声问一句:“老乡,没事吧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刘铁柱紧跟在他身后,学着北冥锋的样子,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既严肃又可靠,同时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。
走到车厢中部,他们注意到一个角落里,几个汉子正围在一起,声音有点大,似乎在争论什么,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。
北冥锋给刘铁柱使了个眼色,两人走了过去。
“几位老乡,聊什么呢这么热闹?”北冥锋的声音不高,但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。
那几个人一看是乘警,气势顿时矮了半截。一个年长些的连忙站起来,陪着笑说:“公安同志,没事没事,就是……就是唠唠嗑,说说回家种地的事儿。”
北冥锋目光扫过几人,最后落在其中一个眼神闪烁、面色不太自然的瘦高个身上,但语气依旧平和:“回家是好事,党和政府帮咱们重建家园,大伙儿更得团结。车上人多,说话小声点,别影响其他旅客休息,也别吓着孩子。” 他说着,看了一眼旁边妇女怀里有些受惊的小孩。
“是是是,公安同志说得对!”年长的连忙应和,用胳膊肘捅了捅那个瘦高个。
瘦高个也悻悻地低下了头。
北冥锋没再多说,只是又扫视了一圈,确保没什么异常,才带着刘铁柱继续往后走。
离开那节车厢,刘铁柱才小声说:“峰哥,刚才那几个人…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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