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书房内,烛火跳动了一下,将窗外的风雪声衬得愈发清晰。
那枚狼牙配饰静静地躺在桌上,表面粗糙的纹路在灯光下,仿佛潜藏着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。
魏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狼牙,又缓缓抬起,看向萧云庭。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,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。所有的思绪,所有的计划,都在对方那平静的注视下,寸寸碎裂。
“殿下……是如何得知的?”魏辰的声音干涩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。
萧云庭没有直接回答,他只是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推到魏辰面前。
“魏校尉,你是个聪明人,也是个孝子。为了妹妹,你甘愿踏入京城这潭浑水,为太子效命。为了妹妹,你又愿意冒着风险,与草原上的狼王达成交易。我说的对吗?”
魏辰没有作声,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,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“太子能给你什么?权势?地位?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?”萧云庭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诛心,“他远在京城,就算他日后登基,念你功劳,赏你高官厚禄,可你妹妹的病,等得起吗?”
“拓跋烈答应帮你寻药,可草原那么大,极北之地更是凶险万分,他什么时候能找到?找到了,又能否安然无恙地送到你手上?这中间的变数,你算过吗?”
萧云庭站起身,踱步到魏辰身边,俯下身,声音压得更低。
“魏辰,他们给你的,都是『希望』。而我,能给你『现实』。”
魏辰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血丝:“什么现实?”
“雪莲,我能给你。拓跋烈欠我的人情,远比你想象的要多。只要我开口,不出三个月,雪莲就会送到你手上。”
“至于太子那边……”萧云庭直起身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“你此行的目的,不就是为了查二皇子与边境官员勾结的证据吗?崔远,就是二皇子最大的钱袋子。今晚,他调动城防营围攻我的王府,这罪名,够不够大?”
魏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。
“你帮我拿下崔远,人证物证,我双手奉上。你带着这份天大的功劳回京,太子会如何看你?他不但不会怀疑你,反而会视你为心腹,委以重任。你不仅救了妹妹,还在东宫站稳了脚跟。”
萧云庭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问:“现在,你告诉我,这笔交易,你做,还是不做?”
书房内,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“噼啪”声。
魏辰的胸口剧烈起伏,他的脑海中,太子威严的面孔,妹妹苍白病弱的脸庞,拓跋烈锐利的眼神,以及眼前萧云庭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,交替出现。
一边是前途未卜的忠诚,一边是触手可及的生机。
许久,魏辰缓缓站起身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凉茶,走到窗边,将茶水尽数泼入窗外的风雪之中。
然后,他走回桌边,拿起茶壶,重新为萧云庭斟满一杯,也为自己倒上一杯。
他端起茶杯,对着萧云庭,一饮而尽。
“殿下,有何吩咐?”
萧云庭笑了。
“很好。张平!”
门外,一直静候的张平立刻推门而入:“殿下!”
“去,将我们的人都准备好。今晚,有人要给我们送一份大礼,我们得……好好接着。”
……
朔州城,州牧府。
灯火通明的大厅内,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崔远一身戎装,腰悬佩刀,来回踱步,脸上满是狰狞的兴奋。
“都准备好了吗?”他停下脚步,看向身旁的城防营都尉,李莽。
李莽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,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,闻言瓮声瓮气地回答:“大人放心!三千城防营,已经将七王府围得水泄不通!别说人了,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!”
四大粮商之一的钱掌柜搓着手,一脸谄媚地凑上前:“大人英明!那萧云庭不过是个病秧子,手下也就百十个护卫,如何是官军的对手!今夜过后,这朔州,就还是大人您的天下!”
“哼!”崔远冷哼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萧云庭?一个被京城抛弃的废物罢了!竟敢断我的财路!还有那个什么狗屁太子密使,我看就是萧云庭找来的骗子!今晚,我就把他们一锅端了,再上奏朝廷,就说他们意图谋反,被我就地正法!到时候,二皇子殿下那边,定有重赏!”
他越说越兴奋,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加官进爵的未来。
“传我命令!”崔远猛地拔出腰刀,指向王府的方向,“全军出击!踏平王府,擒杀逆贼!有敢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
“是!”李莽大吼一声,转身就要去传令。
然而,就在此时,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。
“大……大人!不好了!外面……外面……”
“外面怎么了?慌慌张张,成何体统!”崔远不悦地呵斥道。
“外面……城防营……哗变了!”
“什么?!”崔远如遭雷击,一把揪住那亲兵的衣领,“你说什么?!再说一遍!”
“李……李都尉手下的几个校尉,突然带人反了!他们……他们说我们才是逆贼!”
“放屁!”李莽勃然大怒,一把推开亲兵,提着刀就往外冲,“老子倒要看看,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”
崔远脸色铁青,也跟着冲了出去。
当他们冲出州牧府大门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如坠冰窟。
原本应该前去围攻王府的城防营士兵,此刻却调转了方向,黑压压的刀枪剑戟,对准了州牧府。
火把的光芒下,士兵们的脸上满是迷茫和畏惧。
在军队的最前方,几名校尉按着刀,与李莽的亲卫对峙着。
而在他们中间,一个身穿黑衣,身披斗篷的人,缓缓摘下了兜帽。
正是魏辰。
“李莽,崔远,你们可知罪?”魏辰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街道。
李莽看到魏辰,先是一愣,随即狂笑起来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这个骗子!还敢冒充太子密使?来人,给我拿下!”
然而,他身后的士兵却无人敢动。
魏辰冷笑一声,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,高高举起。
金牌在火光下熠熠生辉,上面雕刻的东宫图腾,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。
“东宫令在此!见此令如见太子亲临!”
“轰”的一声,在场所有的城防营士兵,无论是否是哗变之人,都下意识地跪了下去,山呼“太子殿下千岁”。
这是来自皇权最直接的压迫感。
李莽和崔远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奉太子殿下口谕!”魏辰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朔州州牧崔远,勾结二皇子,贪赃枉法,鱼肉百姓!今夜更是意图谋害七王爷,罪同谋逆!城防营都尉李莽,助纣为虐,同罪并处!”
“本使奉命,前来朔州,就是为了查办此案!尔等皆是大夏官兵,岂能助纣为虐,自寻死路?”
“现在,放下武器,捉拿逆贼崔远、李莽者,既往不咎,官升一级,赏银百两!执迷不悟者,与逆贼同罪,满门抄斩!”
这番话,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上。
一边是满门抄斩的绝路,一边是加官进爵的通天大道。
该如何选择,不言而喻。
“哐当!”
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。
紧接着,“哐当”之声不绝于耳。
大片的士兵扔掉武器,跪在地上,高呼:“我等愿降!愿为太子殿下效力!”
李莽看着瞬间倒戈的部下,目眦欲裂:“你们……你们这群叛徒!”
他怒吼一声,提刀就向魏辰砍去。
然而,他刚冲出两步,数支长枪便从四面八方刺来,瞬间将他捅成了血葫芦。
崔远看着李莽倒下的尸体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。
他知道,他完了。
就在此时,一阵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。
萧云庭身披狐裘,在张平和王府护卫的簇拥下,缓缓走来。
他走到崔远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朔州之主。
“崔大人,这朔州的夜,似乎比你想象的,要冷一些。”
崔远抬起头,看着萧云庭那张平静的脸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惧,随即被无尽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。
他忽然开始大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萧云庭!你赢了!你赢了!但是,你杀不了我!你不敢杀我!”
萧云庭眉头微挑:“哦?是吗?”
“没错!”崔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京城的方向,声音嘶哑地吼道,“你以为我送往京城的,只有金银财宝吗?你以为二皇子为何如此倚重我?”
他凑近了些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因为,我每年送去的东西里,还有一样,是当今陛下……都离不开的续命药!”
“杀了我,断了药,陛下的龙体出了问题,这个责任,你担得起吗?整个大夏,担得起吗?”
崔远死死地盯着萧云庭,眼中闪烁着最后疯狂的光芒。
“萧云庭,你现在,还敢杀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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