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,山路依旧被灰白的薄纱笼罩。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细碎声响,队伍保持着警戒阵型前行。谢昭宁骑在马上,手指轻轻搭在琴匣边缘,指尖微凉。
她刚低头看了眼缰绳,忽听得高坡上传来滚石坠落的闷响。
“有埋伏!”她立刻出声,声音清亮划破寂静,“盾手列阵,护住侧翼!”
亲卫迅速反应,结成盾墙挡在队伍外侧。几块巨石砸下,在地面上撞得四分五裂,尘土飞扬。紧接着,黑影从坡顶跃下,刀光闪现,杀气直逼中军。
萧景珩一夹马腹冲到前方,玄冥剑已出鞘。他挥剑格开迎面劈来的长刀,反手一击将对手逼退。更多杀手从两侧包抄而来,人数远超前次,攻势严密,动作整齐,显然不是寻常流寇。
谢昭宁坐在马上未动,闭眼凝神。琴弦在她心间轻颤,情绪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。她感知着战场上的每一丝异样——愤怒、杀意、恐惧交织在一起,但其中有一股情绪格外突兀:焦躁中夹杂着强烈的不安,像是怕任务失败会遭重罚。
那情绪来自右后方一名蒙面杀手。那人并未主攻,只在边缘游走,似乎另有目的。
她睁眼指向那人:“先拿下他!”
两名亲卫立刻围上去。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,却被萧景珩一记飞镖钉中小腿,扑倒在地。他挣扎着去摸怀中物件,谢昭宁瞳孔一缩,急道:“别让他毁东西!”
亲卫抢上前按住他,从其胸口内袋搜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件。那人眼神骤然惊恐,咬牙想要自尽,却被亲卫迅速封了穴道。
战斗仍在继续。萧景珩带队反击,剑锋所至,敌人节节败退。这些杀手虽训练有素,却缺乏死战到底的决心,一旦形势不利便开始撤退。不到半盏茶功夫,残党或死或逃,山道重归安静。
谢昭宁下马走到俘虏身边。那人已被绑住双手,嘴角渗血,眼神阴狠。
她没看他,只将那封密信拿在手中。油纸完好,拆开后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,字迹潦草,部分被血迹浸染。
萧景珩走过来,接过信扫了一眼。“看不懂。”他说,“像是暗语。”
谢昭宁接过信纸,指尖缓缓抚过墨迹。她闭上眼,默运《心音谱》。琴音无声流淌,顺着笔画探入书写者的情绪深处。
焦躁。贪婪。还有一丝得意。
这情绪她认得——周婉柔写信时就是这般心态。那女人每次图谋算计她时,都会散发出这种混合着急切与自负的波动。
她睁开眼,低声说:“是周婉柔的人写的。信里提到了‘血河寨’。”
萧景珩皱眉:“江湖帮派?她竟勾结外人?”
谢昭宁点头。“不止如此。他们约定了交接地点——双崖口。”
“双崖口?”萧景珩眼神一沉,“那是条死路。两面绝壁,中间只容一辆车通过。若设伏,我们无处可退。”
谢昭宁将信折好收进袖中。“他们不是只想杀我们。他们是想把我们逼进那条道,再一举歼灭。”
萧景珩沉默片刻,回头看向战场残留的痕迹。死去的杀手身上装备精良,刀刃带毒,靴底纹路统一,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死士。
“这批人不是临时拼凑的。”他说,“背后有人长期供养。独孤漠的手伸得比我们想的更深。”
谢昭宁望着远处雾气弥漫的山脊,声音很轻:“她一直想把我抓回去当摇钱树。现在知道我找到了秘钥线索,更不会放过。”
萧景珩看她一眼。“你怕吗?”
她摇头。“不怕。我只是明白了——他们越是急,就越说明我们走对了。”
他嘴角微动,没有笑,但眼神柔和了一瞬。
“接下来怎么走?”他问。
谢昭宁抬头看他。“原计划是绕开主道走断崖西侧暗渠。但现在他们以为我们会去双崖口,不如……让他们继续这么想。”
萧景珩懂了。“制造假象,让他们以为我们慌了手脚,真的往双崖口去了?”
“对。”她说,“我们可以放出风声,让随行兵卒议论路线变更。甚至可以让几匹空马提前往那边走。”
萧景珩盯着她看了几秒,忽然低声道:“谢昭宁,你变了。”
她一怔。
“以前你总想避开争斗。”他说,“现在你开始主动布局了。”
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那双手常年抚琴,指腹有薄茧,也曾为伤员包扎过伤口,如今又握住了敌人的命脉。
“我不想再被人牵着走了。”她说,“我要知道谁在背后动手,然后一一还回去。”
萧景珩没说话,只是伸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。动作自然,像做过很多次。
“那就按你说的办。”他转身下令,“加快行军速度,暂不休整。封锁密信消息,只有我和你知道内容。”
亲卫领命散开。队伍重新列阵,继续前进。马蹄声再次响起,节奏稳定,不再有昨夜出发时那种沉重压抑的感觉。
谢昭宁翻身上马,坐稳后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的副本,悄悄塞进琴匣夹层。她知道这东西不能离身,也不能让太多人看见。
萧景珩骑马靠近,与她并行。
“你觉得他们会在双崖口等多久?”他问。
“三天。”她说,“周婉柔贪财,但她也知道机会只有一次。如果没等到我们,她会亲自带人来找。”
“那就让她来找。”他说,“但我们不会在那儿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没有笑,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。
队伍穿过一片松林,地势逐渐升高。前方山路开始分岔,一条向北偏东,通往双崖口方向;另一条蜿蜒向下,隐入浓雾深处。
萧景珩抬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,选择的是通往双崖口的那条路。
谢昭宁没说话,只是轻轻握紧了缰绳。
风从山口吹来,带着湿冷的气息。她的琴匣微微发烫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她忽然想起昨夜萧景珩说的话——你要往前走,我就在你身后。
现在她终于敢相信这句话了。
不只是因为他站在她身边,而是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一起思考,一起判断,一起反击。
这才是真正的并肩。
队伍行至半山腰,一名亲卫快步上前,在萧景珩马旁低语几句。萧景珩听完点头,转头对谢昭宁说:“前面十里有个废弃驿站,可以短暂歇脚。”
她点头表示同意。
就在这时,她眼角余光瞥见路边一块岩石缝隙里,插着一根断裂的箭羽。颜色很新,不是旧物。
她勒住马,仔细看了一眼。
箭尾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——像是一条盘绕的蛇。
她的心跳慢了一拍。
这个标记,她在父亲留下的竹简残卷上见过。
是十年前边关叛军的秘密联络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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