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蓝正在思考间,忽然“嘟锵”一声类似铜锣的声响钻入耳中,那声音入耳的瞬间,卫蓝只觉得天旋地转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,双脚离地,身不由己地向金字塔底部飞去。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,四肢绵软无力,任凭他如何挣扎,都无法挣脱那股诡异的吸力。与此同时,一道浓如墨的黑气从金字塔方向席卷而来,带着刺骨的寒意,瞬间将他笼罩。
眩晕中,前方的黑雾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。那是一张刻满沧桑的脸,常年奔波让他面色憔悴,鬓角早已斑白,唯有那双眼睛,即使在昏暗中也透着对卫蓝的关切。
“爸爸!” 卫蓝失声惊叫,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中,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。他想扑过去,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,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了上去,拉扯着父亲身上的旧挎包 —— 那是父亲仅存的一点积蓄,是支撑这个家的希望。
父亲佝偻着背,死死护着挎包,嘶哑地哀求:“这是我儿子的学费…… 求求你们……”
一个瘦猴般的白人痞子不耐烦了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突然抽出一把弹簧刀,狠狠捅进了父亲的小腹!
“不 ——!” 卫蓝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,眼睁睁看着父亲惨叫一声,倒在血泊里,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。混混们抢过挎包,嬉笑着扬长而去,留下父亲在地上痛苦地抽搐。
卫蓝疯了一样挣扎,不知哪来的力气,竟挣脱了束缚,连滚带爬地扑到父亲身边。他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捂住那不断涌血的伤口,却发现根本捂不住,鲜血仍然不停的喷涌而出。
“小蓝……” 父亲的声音气若游丝,眼神却异常清明,“苦命的孩子…… 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…… 记住,要做个一身正气的人…… 邪恶再强大,也终会被正义打败……”
话音未落,父亲的身体突然向下一沉,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。卫蓝只觉得脚下一空,整个人陷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中。四周的景物瞬间变成了血红色,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潭血水里,腥臭的气息直冲鼻腔,黏腻的血液包裹着他的四肢,让他动弹不得。他拼命伸手去捞,却只捞到一把温热的血水。
“欢迎来到血池地狱,嘿嘿嘿……”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尖锐刺耳。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嬉笑着走来,手里押着一个没有双臂的人 —— 竟是早已死去的刚子!
“卫哥!救我!” 刚子的脸扭曲着,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。
卫蓝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,他在血池里艰难地爬行,血水没过了胸口,每移动一寸都耗尽全身力气。可没等他靠近,一个小鬼举起鬼头刀,手起刀落,刚子的头颅滚落在地,一路撞到卫蓝的脚边。那双圆睁的眼睛里,充满了怨毒和不甘,仿佛在质问:你为什么不救我?
卫蓝肝胆欲裂,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哀鸣,却哭不出一点声音。
还没等他从剧痛中缓过神,小鬼们又押来了一个人。满头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肌肤在血色的映衬下愈发苍白 —— 是莫莉!她浑身依然赤裸,美丽的眼睛里没有恐惧,只有浓浓的爱意,一瞬不瞬地望着卫蓝,嘴唇翕动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不要!放开她!有什么冲我来!” 卫蓝歇斯底里地大吼,在血池里疯狂翻滚,血水溅了他满脸。可小鬼们像是没听见,狞笑着举起刀,对着莫莉的四肢砍了下去……
手、脚、胳膊、大腿…… 莫莉始终没有吭声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眼神里的爱意渐渐变成了怜悯。卫蓝感觉那些刀像是砍在自己身上,痛得他几乎晕厥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无边的绝望。活着太痛苦了,无助又无奈,不如就这样沉下去,永远不再醒来……
他放弃了挣扎,任由身体慢慢向血池底部沉去。
“一切皆虚幻,坐忘无我相。抱元归守一,妖邪自无昌。”
一段苍老而悠远的吟唱突然响起,像晨钟暮鼓,在血池地狱中回荡。沸腾的血水瞬间平静下来,两只小鬼连同被肢解的莫莉,都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无踪。四周的血色景物剧烈扭曲,像破碎的镜子般崩塌,露出原本的模样。
卫蓝猛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还站在树林边缘,一步未动。一团黑气从他头顶飞窜而出,仓皇地逃回金字塔,而他的胸腹间,一团淡淡的蓝光闪烁了几下,便隐没不见了。
“好险……” 他大口喘着气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刚才的幻境太过真实,若非最后那段吟唱点醒他,恐怕早已心神俱灭。
此时,空地上的战斗也发生了变化。
左边,犹太教的圣物金约柜上,两尊黄金天使突然展开翅膀,面对面围成一个紫色的空间。千万道紫色闪电从空间中喷射而出,如同狂龙出海,狠狠劈向血色魔花的花心。“滋滋” 的电流声中,魔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花瓣瞬间萎靡,原本猩红的颜色也黯淡了许多,雷霆般的轰鸣传遍整个圣域。
右边,那个犹太首领只顾着躲避巨蟒的尾巴,却没提防蛇头的突袭。巨蟒张开血盆大口,两颗灰白色的毒牙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腹。他甚至没来得及惨叫,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,眨眼间化作一具森森白骨。
巨蟒甩了甩头,见魔花遇险,咆哮一声,舍弃了白骨,庞大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团。两处战斗瞬间合二为一,三教圣物与魔花、巨蟒缠斗在一起,光华与黑气交织,爆炸声此起彼伏,震得地面都在颤抖。
“共工老友神识果然强大,是我不自量力了。” 那个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赞许,“何不进来一叙?”
卫蓝已经习惯了被称作 “共工”。农古达那样的远古怪物都把他误认为共工,或许他与这个 “共工” 真有某种联系。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,他迫切想知道真相 —— 自己到底是谁?与共工又是什么关系?
他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:见一见金字塔里的人。
卫蓝大步穿过激战的战场,此时双方斗得正酣,紫电、黑气、金光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光幕,谁也没功夫理会这个突然闯入的 “凡人”。他甚至能感觉到气浪擦过脸颊的灼热,却没有丝毫退缩,径直走向金字塔底部的圆形拱门。
拱门内一片漆黑,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。卫蓝握紧腰间的弯刀,摸索着向下走去。通道狭窄而陡峭,石壁上布满了潮湿的苔藓,散发着腐朽的气息。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,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。
他加快脚步,走出通道,眼前豁然开朗。
这是一座巨大的石厅,除了最里面一张雕龙画凤的宝座,再无其他摆设。地面上刻满了金色的阿拉伯文符咒,密密麻麻,布满整个大厅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,将石厅照得如同白昼。
宝座上坐着一个人,身穿黑色长袍,面白无须,看上去三十岁上下,五官俊朗,却没有阿拉伯人的特征。见卫蓝进来,他先是一怔,随即笑了起来,声音温和:“共工老友果然懂得入乡随俗,竟用世俗手段易容成了本地人。呵呵,恕我不能起身相迎,实在是身有不便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—— 一支长长的骨质长矛从他前胸穿过,将他死死钉在了宝座上,矛尖没入椅背,发出幽幽的寒光。
“你是谁?” 卫蓝警惕地看着他,虽然觉得这人面善,却不敢掉以轻心,“左一句老友,右一句老友,我们很熟吗?”
“莫非老友连我都不认识了?” 那人故作惊讶,随即眯起眼睛,仔细打量着卫蓝,“八千年前,我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呢。我是撒旦啊。”
卫蓝心头一震。撒旦?那个传说中的地狱之主?
“你怎么确定我是共工?” 他不动声色地追问。
“就凭你身上的先天水元之气。” 撒旦坦然道,“漫天神佛,不认得老友你的恐怕没几个。”
“如果我说,我不是呢?”
撒旦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你的相貌确实不像我的老友,但也有合理的解释 —— 你是他的转世。”
“转世?” 卫蓝愣住了,这个词太过玄幻,让他一时难以接受。
“我也只是猜测。” 撒旦叹了口气,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,“上古盘古一战,盘古王战败后,余部四散逃亡。我当时受命追拿盘古右使,来到此地。虽战胜了他,却也元气大伤,无法返回天庭。等我伤势稍好,准备回天复命时,当地土人创建了三个教会,他们的首领都视我为异教徒,竟联手将我封印在此地。”
他看着卫蓝,眼中燃起一丝希望:“共工道友能来此地,莫非是大神伏羲知道我受苦,派你来解救我的?”
卫蓝摇了摇头:“没人派我来,我只是适逢其会。” 见撒旦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,他又补充道,“不过,我可以帮你。该怎么做?”
撒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急切地说:“把我身上的所罗门骨矛拔掉,或者抹掉地面上的符文,再者就是取下我身后墙上的耶稣受难像。这三样东西,都十分克制我,毁掉其中一个就可以。”
“既然它们克制你,难道就不克制我吗?” 卫蓝疑惑地问,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?”
“你翻开我的袖口看看就知道了。” 撒旦示意他上前。
卫蓝犹豫了一下,走到宝座前,轻轻掀开撒旦宽大的黑袍袖口。一股恶臭扑面而来,让他差点吐出来 —— 那双手早已萎缩腐烂,皮肤呈青黑色,露出森白的骨头,几条肥硕的肉蛆在腐肉里钻来钻去。更可怖的是,他的腕部被粗大的铁链洞穿,铁链的另一端深深钉入宝座的扶手,将他牢牢锁住。
卫蓝心中涌起一阵怜悯,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。他不再犹豫,伸手去拔那支乳白色的所罗门骨矛。骨矛触手冰凉,仿佛有生命般,深深钉入宝座,任凭他用尽全身力气,也纹丝不动。
撒旦眼中的希望渐渐变成失望,苦笑了一下:“罢了,看来是我奢望了。”
卫蓝没有放弃,试着擦拭地上符文,可是符文竟像是和金字塔融为了一体,根本无从擦拭,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后,他把目光投向了宝座后面的耶稣受难像。那银光闪闪的耶稣钉在十字架上,表情痛苦而悲悯,不知为何,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。
“我去试试那个。” 卫蓝咬了咬牙,转身向受难像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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