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曜五年,大武西部边境小镇:
一声凄厉的哭声划破小镇的寂静,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声嘶力竭地哭喊着,嗓子早已沙哑:
师父,师父,别丢下我!
她死死趴在师父跟前,双手紧紧攥着师父的衣袖不肯松开,一边剧烈地抽噎,一边反复晃着师父的手臂:
师父,师父,你醒醒啊……求你了……
都怪我,都怪我!
少女满脸泪水混着尘土往下淌,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。
她先是抬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,不知道为何灾祸始终跟着自己。
随即力道越来越重,小拳头攥得指节发白,一下下狠狠砸在胸前,哭喊声里裹着懵懂又崩溃的自责:
“都怪我!肯定是我把倒霉的事带给了您……”
她整个身子伏在地上,胸口紧贴着冰冷的地面,
赤着的小脚在后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又因为悲伤狠狠绷紧,
哭声里满是绝望的呜咽,断断续续几乎喘不上气。
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长袍,下摆沾满泥污;
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凌乱地糊在脸颊、肩头,混着泪痕结成一缕一缕;
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,嘴唇咬得发颤,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,死死盯着师父毫无动静的脸庞;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抽痛,像是随时会耗尽力气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声微弱的咳嗽声突然响起。
听到这声音,少女僵住了,满是泪痕的小脸猛地抬起,
空洞的大眼睛里瞬间亮起微光,随即爆发出狂喜——师父竟然还活着!
她连忙凑得更近,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师父的胳膊,声音哽咽又急切:
“师父!师父你醒了!你是不是不难受了?”
她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,那布满皱纹的脸庞写满沧桑,此刻却努力挤出一丝慈祥,
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抬起,轻轻摸了摸少女凌乱的头发。
少女立刻停下抽泣,仰着脸任由师父抚摸,眼眶里的泪水却越积越多。
老者声音断断续续、气若游丝,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许久,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:
“厄……厄儿……这……这不怪你……是师父……早年尝了……无数毒草……肾脏……早已沾满……毒气……为师……老了……没精力……压制……这些毒气了……不怪你……你是……好孩子……别自责……”
少女用力摇头,泪水砸在手上,刚想哽咽着说些什么,
又猛地咬住嘴唇把话咽了回去——她怕耽误师父说话,只能用力点头,含糊地应着:
“嗯……嗯……师父……我听……我听着……”
话音刚落,少女的哭声骤然变大,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呜咽,
而是掺杂着委屈与庆幸的嚎啕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,
却刻意放轻了动作,生怕碰疼了师父。
老者艰难地张了张嘴,气息愈发微弱,开始断断续续地托付后事:
“厄儿……”
他顿了顿,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,才接着说道:
“为师……要死了……唯一的心愿……是想……回家……我死后……你……你要找把火……把为师……烧成骨灰……装进……那个坛子……送我……回老家……”
说着,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不远处,虚弱地抬手指了指一个提前备好的粗陶坛子。
少女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去,立刻记在心里,用力点头:
“师父我记住了!我一定把你送回家!”
老者又费力地摸索着身侧,将一根刻着蛇头拐杖推到少女面前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
“这根……拐杖……也要归还……古兹国……白家……古兹国……在西边……你……你要先……穿过……一片大草原……再穿过……一片大沙漠……就到了……”
他喘了口气,眼神里满是担忧,格外郑重地反复叮嘱,生怕少女记不住:
“去沙漠……一定要……多备水……记住……沙漠里……白天……很热……晚上……很冷……千万别……乱跑……看到……绿洲……再补水……走累了……就歇……别逞强……你还小……一定要……小心……”
少女噙着泪,把师父的每一句话都用力刻在心里,小手紧紧攥着蛇头拐杖,点头如捣蒜:
“我知道了师父!我一定多备水,不逞强!你放心……”
最后,他紧紧盯着少女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记……记住……让为师……落叶归根……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老者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,眼睛彻底闭上,脸上的最后一丝气息也消散无踪。
“师父!师父!”
少女疯狂摇晃着老者的手臂,哭声撕心裂肺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悲痛,
那小小的身子趴在师父冰冷的身上,哭得几乎晕厥过去,
整个小镇的寂静,都被这绝望的哭声彻底撕碎。
哭到嗓子彻底发不出声音,少女才强撑着颤抖的身子起身。
她跪在地上,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师父脸上的尘土,又轻轻理了理师父凌乱的衣襟,
动作笨拙却格外轻柔,嘴里还低声呢喃:
“师父,我帮你擦干净,这样你回家才体面……”
做完这一切,她咬着嘴唇,强忍着眼泪,按照师父的嘱托,在小镇边缘找了干燥的柴薪。
她个子矮小,抱不动粗木,只能一根根拖着往回走,小脸憋得通红,额头上渗满了汗珠,
却没敢停下——她想让师父早点“回家”。
小心翼翼地把柴薪堆在师父身旁,她从怀里摸出师父留下的火石——这是师父之前教过她怎么用的,
试了好几次才点燃火苗。
看着跳动的火苗渐渐吞噬柴堆,少女往后退了两步,双膝一软跪倒在地,
泪水又忍不住滚落,却死死咬着牙,只发出压抑的呜咽:
“师父,你别怕,我会好好送你回家……”
火焰渐渐熄灭,天也暗了下来。
少女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蹲在一旁等了许久,直到灰烬不再发烫,才找来一根小木棍,
笨拙地将灰烬中的骨灰一点点拨进那个粗陶坛子里,
每拨一下,指尖都忍不住颤抖,嘴里轻声念着:
“师父,慢点走,我一定好好送你回家……”
她双手捧着坛子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,将坛子紧紧抱在怀里,仿佛还能感受到师父残留的温度。
又捡起那根蛇头拐杖,紧紧攥在手里,
蛇头拐杖的纹路硌着掌心,却让她莫名多了一丝力量。
她回到小镇上,找到一户之前偶尔给她和师父送过馒头的好心人家,
怯生生地递上师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碎银,小声请求:
“大婶,我想用这些银钱,换两件衣裳、一些干粮和装水的皮囊,好不好?”
好心的大婶看着她孤零零的模样,心疼不已,本不肯要她的银钱,
架不住少女坚持,才收了一点点,不仅给了她两件干净耐穿的粗布衣裳、一小袋扎实的麦饼,
还找了三个结实的水皮囊,灌满了清水,又翻出一双破旧却结实的草鞋:
“孩子,拿着,路上小心点,这草鞋防滑,别赤着脚走了。”
少女连忙弯腰道谢,眼泪又差点掉下来:
“谢谢大婶,谢谢你……”
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,换上干净的衣裳,穿上草鞋,把麦饼装进怀里,水皮囊斜挎在肩上,
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装着师父骨灰的坛子,确保不会磕碰。
临行前,她转过身,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短暂温暖与剧痛的小镇,
眼睛里满是不舍,却又带着坚定。
然后,她双手捧着坛子,将蛇头拐杖斜挎在肩上,小小的身影朝着西边缓缓走去。
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风吹起她银灰色的长发,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,却异常坚定,
身后的小镇渐渐远去,前方的草原与沙漠,正等待着这个十岁左右少女的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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