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,你叫什么吗?”
跟在那位紫发少年身后,我第三次尝试询问。
林间的光线透过枝叶,在他华美的斗笠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他脚步未停,连头都懒得回,只有一声轻飘飘的冷哼传来,算是回答。
“总要有个称呼吧?”我不死心,“不然我怎么叫你?”
“喂?”
“那个谁?”
“红帽子小朋友?”不对,准确来说,是黑色加红色帽子小朋友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,侧过头,蓝紫色的眼眸斜睨过来:“闭嘴,跟着。或者,你想试试被塞进哪个能量核心的滋味?”
他似乎有些生气?我是哪里惹得他不愉快吗?
可这绑定并非我所愿啊。
我识趣地安静下来,当然,不是因为害怕被塞进能量核心。
反正,总会知道的。
机会很快来了。
当我们接近一处位于山谷间的愚人众临时营地时,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债务处理人快步迎了上来,恭敬地行礼:“「散兵」大人!您回来了!关于之前几处节点的异常报告……”
「散兵」。
原来他叫这个名字。
他微微颔首,听着下属的汇报,目光偶尔扫过我,带着审视。
我朝他笑了笑。
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扭过头。
璃月人古语有言:君不客气,我一笑之。
至于出处,我好歹在璃月待了这么久,也算半个半的璃月人了。出处自是我。
我则趁机观察这个营地。
帐篷井然有序,穿着至冬制服的士兵们来往穿梭,各种我没见过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这里的气氛与璃月港的轻松截然不同。
等那债务处理人汇报完,我凑近几步,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噢~原来你叫散兵啊~”
我故意拉长了音调,这种夸张语调见胡桃说了这么多,自己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。
“散兵大人,我还有个问题,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学者身份,又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的呢?”
散兵还没说话,旁边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债务处理人大概是出于表功,抢先开口:“哼,你坏了我们诸多仪器,我们自然要调查!你拿着画像到处问人,踪迹并不难……”
难怪散兵一直对我没好脸色。原来我之前……咳咳……破坏了这么多装置吗。
要是我的实验被人打断施法……
“够了。”散兵冷冷打断他,眼神如刀般扫过那个多嘴的下属,后者立刻噤声,额头冒出冷汗。
“做好你的事。”
他转向我,语气没有任何波澜:“知道与否,与你无关。你只需要记住,安分待着,别给我添更多麻烦。”
散兵不允许我离开营地,理由是他现在很忙,必须优先处理这些被干扰的装置,并且已经联系了制作终极置换仪的执行官「木偶」前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绑定问题。
木偶?
我就像个与世隔绝的人。
我想起拉尔夏可能与愚人众有关,我决定暂时按捺住离开的念头,留下来观察一下他们到底想在这里做什么。
晚上,我被安排和几个愚人众的女性小队住在一个帐篷里。
只要保持在几十米内,绑定就不会触发,我睡在角落的铺位。
团雀对一帐篷的陌生女性很拘谨,一直缩在我怀里,小脑袋都不敢探出来。
这群女兵里,有个叫萨莎的姑娘格外活泼,看起来二十出头,一头棕色的卷发,眼睛亮晶晶的。
她很好奇我的来历,听说我来自须弥,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。
“我出生在至冬,”萨莎语气里带着自豪,“成年后就申请外派了!蒙德这边虽然不如至冬繁华,但能执行跨国公务,为女王陛下效力,我觉得特别光荣!”
理想主义的光辉洋溢着她的笑容,让她的眉宇也染上温情。
我对各国形势了解不多,只是顺着她的话问:“我听说,蒙德长期受深渊教团侵扰,你们是以协助对抗深渊的名义驻守在这里的?”
“没错!”萨莎用力点头,“我们帮蒙德清理魔物,维护边境安全,这是利好双方的。”
我听着,心里却想起在教令院读过的一些历史书籍。
“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进行军事或人道援助,确实正常。但是……”我斟酌着词句,“我曾读过一本书,记载了一个古国,起初也是以援助为名派兵进入邻国,后来却长期驻扎,甚至逐渐渗透、监控那个国家的一举一动。这种行为,本质上是一种霸权的扩张,最终会损害被援助国的利益。”
我顿了顿,看向萨莎,“如果愚人众借此机会深入蒙德的中高层,那这两个国家的关系,恐怕就不再是平等的盟友了。不过,目前看来,蒙德和至冬在外交上似乎还算平静?”
萨莎的笑容消失了,不满清晰地写在脸上。
她站起身,挺直腰板,狂热着坚定地说:
“听着!”
她的目光犀利而认真,“我们每个至冬姑娘,都是女王掌心的雪花,飘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!您问忠诚?请看我的勋章——”她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闪亮的徽章,“它不是在胸前闪光,它是在心脏里跳动!要是明天女王下令把哪座山挪个位置,我们凌晨就会带着镐头集合,连睫毛上的霜都会排列成战斗队形!”
她忽然凑近我,呼出的气息伴随着烈酒的味道:“糖衣炮弹?同志,我们至冬女兵早餐就着伏特加吞下去的可是钢铁与烈火!当女王的声音从冰原尽头传来,连最顽固的冻土都会迸发出钢铁般的嫩芽。您知道我们怎么形容怀疑论者吗?那就是需要回炉重铸的废铁!”
她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,其他几个原本在做自己事情的女兵也纷纷停下动作,站起身,右手抚胸,脸上是同样肃穆而狂热的表情。
这真的不是意外进入了什么组织吗……
“记住,外人。”萨莎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,“女王的思想比永久冻土层更深邃,她的意志比至冬的雪山峰更绵长。我们或许会像融雪般消失,但女王指尖所指的方向,永远会有新的雪花朝着太阳冲锋!”
“……”我被她这番气势磅礴和强烈信仰的宣言震住了。
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这或许是我第一次,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一个国家、一种信念所能凝聚起的偏执力量。
至少,在须弥,我从未见过。
半晌,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我很佩服你。你可以为了……自己的国土和信仰,做到如此地步。”
萨莎的神色稍稍缓和,但依旧庄严:“因为女王值得如此。我们——最尊敬的——女王陛下。”
她说完,帐篷里所有的女兵齐声重复:“最尊敬的女王陛下!”
她们的声音整齐划一,是宣誓者不容置疑的忠诚。
“不过,对于外人二字,若是在蒙德国土,你我,皆为外人。”我抬头对上她们的双眼。
第二天,散兵依旧有忙不完的事。
他需要巡查各个装置节点,检查能量读数,听取汇报。
因为我的前科,现在他们对所有仪器的保护都升级了,看到我靠近就如临大敌。
不,是对任何人的靠近都很防备。
每个试图接近装置的人,都要经过一番盘问。
我就这样跟着他在营地和周围山林里穿梭。
他走路很快,几乎不带停歇。
走了快一整个上午,我的腿像灌了铅,肚子也饿得咕咕叫。
从早上到现在,我只吃了萨莎给我的那块用黑麦做的粗糙得能划伤喉咙的干粮,此刻嗓子还在冒烟。
“你不会疲惫吗?”我忍不住问前面那个仿佛永动机的身影。
他看起来纤细,体力却好得惊人。
散兵脚步未停,只有冷淡的话语飘过来:“无意义的停滞,才是浪费生命。”
我实在走不动了,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,揉着发酸的小腿。
“我休息一下,你自己先走吧。”
散兵走了几步,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没什么情绪,然后……他真的转身继续往前走了。
我正惊讶于他的果断。
不过好在,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。
但刚想摘个果子解解渴,还没反应过来,眼前景物一晃,熟悉的失重感传来——下一刻,我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他身边。
“……”我眨了眨眼,看看他,又看看刚才我坐的那块已经数十米开外的石头,忽然觉得这绑定……好像也不全是坏事。
“真好呢,”我由衷地感叹,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“不用自己走路。”
散兵:“……”
他眼眸里似乎闪过类似于无语的情绪,但很快被漠然覆盖。
他也意识到了这种跟随模式的便利,或者说是无奈。
于是,接下来的行程就变得诡异起来——
他走他的,我找个地方坐下休息,或者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晃荡。
等他走到绑定距离的边缘,我也不用动,空间一阵模糊,我就会被自动传送到他身边附近。
这导致了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。
比如,当他独自一人走进某个帐篷,与里面的技术人员讨论问题时,我还在较远的距离找了块草坡坐下,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点见闻。
没过两分钟,帐篷帘子一动,散兵面无表情地走出来,而他身后几步,空间扭曲了一下,凭空出现的正是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的我。
我出现在了那群一脸茫然的愚人众技术兵中间。
帐篷的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大人进去时还是一个人,怎么一转眼,身边就多了个拿着笔记本,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异国女性?
几个人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接近营地有什么目的?”
“大人,是否需要处理?”
散兵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,对下属吩咐了一句:“看好节点数据,有异常立刻报告。”
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径直离开了,留下我被一群充满敌意的士兵包围。
我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,又看看肩头同样有点炸毛的团雀,决定缓和一下气氛。
我伸出手掌,托着团雀,试图让它表演个节目:“来,小家伙,给叔叔姐姐们表演一下转圈圈?”
“喂,凭什么我是叔叔……”
团雀歪着头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,非但没表演,反而害怕地抖了抖小身子,连带着小屁股上的绒毛都颤了颤。
“你到底是谁!接近营地到底有什么目的!”一个士兵厉声喝道,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。
我叹了口气,知道解释起来太麻烦,而且他们估计也不会信。
于是,我对着团雀,也对着那群士兵,露出了一个尽可能无辜的笑容:
“哎呀,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,下次见面再说吧。”我挥了挥手,语气轻松得像在告别老朋友,“来,和叔叔姐姐们,说——再——见——”
话音未落,在我和那群愚人众士兵惊愕的注视下,我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,如同融入空气的水汽。
下一刻,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。
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到怀疑人生的愚人众士兵。
“这!?不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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