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屋内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陈默带回的那缕黑色数据流，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，盘踞在文渊临时架设的分析仪器中央，散发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。经过初步解析，其中蕴含的信息让所有人心胆俱寒——不仅仅是与镜像污染同源，更包含着部分来自“净世堂”最高权限层的指令碎片与能量签名，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：净世堂的核心，早已被那所谓的“主宰”渗透、腐化，甚至可能已被其取而代之！
他们面对的，不再是维护世界秩序的“杀毒软件”，而是一个披着秩序外衣的、更庞大、更恐怖的“病毒”本身！
“所以……我们一直以来的敌人，不是世界的修复机制，而是这个怪物本身的……免疫系统，或者说，是它的……消化器官？”文渊的声音干涩，带着难以接受的颤抖。
墨老闭目良久，缓缓叹息，那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了然：“原来如此……‘天道’非天，‘净世’非净。我等挣扎求存，不过是在这怪物腹中，妄图不被消化的残渣罢了。”
这真相太过沉重，足以压垮任何人的信念。连一向坚毅的雷山，也死死攥着拳头，指节发白，眼中充满了血丝。
云薇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从震惊与绝望中挣脱出来，目光扫过众人，最后落在脸色苍白、正在全力运转“守心固元诀”稳定道基伤势的陈默身上。
“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！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，却异常坚定，“真相再残酷，也总比被蒙在鼓里等死要好！至少，我们现在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！”
她看向陈默：“陈默，你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，也证明了你的价值和立场。现在，‘摇篮’的命运，与你已紧密相连。你认为，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？”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陈默。此刻，他不仅是强大的外援，更是唯一深入过虎穴、与“主宰”意志正面交锋过的人。
陈默压下道基传来的阵阵刺痛，抬起眼，目光扫过众人，声音虽轻，却字字清晰：
“两条路。”
“其一，固守。利用‘程序员の怜悯’协议，尽可能延长‘摇篮’的存在，但最终难逃被解析、被吞噬的命运。这是慢性死亡。”
“其二，反击。”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，“趁‘主宰’尚未完全掌控所有净世堂力量，趁它还在关注我这个‘变量’，我们主动出击，目标——摧毁至少一个被污染的能量节点，切断它对这片区域的解析，并尝试……反向追踪，找到‘主宰’更深层的漏洞！”
“反击？我们拿什么反击？”雷山声音沉闷，“外面有十二个节点，每个都有重兵把守，还有那个可怕的‘主宰’意志！”
“正因为它们认为我们只会固守，所以才更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击！”陈默分析道，“节点被毁，必然引发混乱，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。而且，我怀疑，那十二个节点之间，可能存在某种能量联动。若能破坏关键的一个，或许能引发连锁反应，干扰整个解析网络。”
他看向文渊和墨老：“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最关键、能量流转最核心的节点。这需要最精准的计算和推演。”
文渊推了推眼镜，眼神重新燃起技术者的光芒：“给我时间，结合你带回来的数据，或许能建立模型进行分析！”
墨老也微微颔首：“老朽可倾尽神识，助你窥探节点网络之脉络。”
“就算找到，如何摧毁？”云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，“节点防御强大，且有‘主宰’意志关注，强攻无异于送死。”
陈默沉默片刻，缓缓道：“不需要完全摧毁结构。节点依靠数据之海的能量运转，其内部必然存在能量流转的核心枢纽。我的归墟……呃，我是说，我那难以控制的异力，或许能对那种高度凝聚的能量核心，造成……‘抹除’效果。”
他想起了在节点内部，归墟气流轻易抹除黑色锁链的情形。虽然无法主动控制，但在极度危险、且目标明确的情况下，或许能再次引动其本能反应？这是一场更加危险的赌博！
“太冒险了！”云薇反对，“你伤势未愈，那种力量又不可控！”
“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法。”陈默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，“‘摇篮’不能坐以待毙，我也不能。若等到护罩被彻底解析，一切都晚了。必须在它们完成解析前，打乱它们的部署！”
他站起身，目光灼灼：“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：精准定位核心节点，调虎离山吸引注意，我潜入内部执行‘抹除’。同时，‘摇篮’要做好接应和随时撤离的准备。”
屋内陷入沉默。每个人都明白，这个计划成功率渺茫，风险巨大，几乎等同于自杀式袭击。但正如陈默所说，这是绝望中唯一闪烁着反击火光的道路。
良久，墨老缓缓睁开眼，淡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断：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小友既有此魄力，‘摇篮’岂能惜身？老朽赞同此议。”
雷山猛地一拍桌子：“干了！憋屈防守，不如痛快一战！”
云薇看着众人决绝的眼神，深吸一口气，重重点头：“好！那就……反击！”
计划代号——“破晓”！
“摇篮”这艘在数据之海中飘摇的孤舟，第一次，将船头主动对准了那滔天的巨浪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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