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都赵王府,演武场。
春光正好,嫩叶筛下的光斑在青石板上跳跃。
场中,完颜康(或该称杨康?)剑光霍霍,身形如电。剑势时而沉稳扎实,尽显全真剑法的底蕴,时而又融入沈浪所授的快、诡精髓,刁钻难测。
一套剑法使完,他收剑而立,气息绵长。
他目光投向场边青袍飘飘的沈浪,眼神复杂难言。
这位师兄,如同一位洞悉世事的引路人。陆文龙、乔峰、岳飞的传奇被当作故事讲给他听,金国的暗流、蒙古的威胁则成了剖析时局的教材……
几年下来,“汉家”、“故土”、“大义”这些字眼,早已在他心底悄然扎下了根。
疑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:师兄身怀如此本事,为何甘愿窝在王府做个西席?又为何总拿“根源”二字来叩问他的心门?
那呼之欲出的答案,仿佛悬在头顶的利剑——今日,他再也按捺不住。
“师兄,”杨康走近,声音微颤,目光却锐利如炬,“我心中藏着一个大疑团,我是否不是金国人?”
字字如刀,吐得异常艰难。
演武场霎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沈浪面上并无意外,反倒带着几分“你终于问了”的了然,甚至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“是。”声音不高,却似一道惊雷,精准地劈在杨康心头!
“当啷!”长剑脱手坠地。杨康踉跄后退数步,面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汉人!金尊玉贵的小王爷,竟是宋人遗孤!
童年记忆的碎片骤然拼凑成卷:母亲包惜弱那间格格不入的草屋农舍、她对着旧物时那挥之不去的哀愁、丘处机欲言又止的神情、还有师兄故事里反复回响的“落叶归根”……原来这十八年来,唯他一人蒙在鼓里!
“我的生父……是谁?”声音干涩沙哑。
“杨铁心。牛家村义士,你娘的原配夫君。”沈浪言简意赅。
“十八年前变故,完颜洪烈‘救’下你娘,也顺带替你换了父亲,将你们母子接入王府。”
“杨铁心……”杨康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,内心却激不起半分波澜,只觉冰冷而遥远——一个从未参与他生命的名字罢了。
“那我娘……她一直知道?”杨康猛地抬头,眼中是受伤的控诉:那所谓的母子情深,难道是一场持续多年的骗局?
“她知道。”沈浪轻叹,“日日守着那草屋旧物追思,却始终缄口不言。或许……是怕你这颗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心,承受不住身世骤变的落差?”
言语间并无开脱之意,只是陈述。
杨康痛苦地闭上双眼。亲生母亲的沉默,比完颜洪烈所有的宠溺更具杀伤力。原来自己这十八年,竟是个镶着金边的傻子?
“完颜洪烈……”念着这个名字,杨康心中五味杂陈。
养育之恩是真真切切的,视如己出的宠爱也是实实在在的。
可这恩情的基石,却是掠夺与欺瞒!是他强占了生父的人生!是让自己“认贼作父”的根源。
杀他报仇?念头刚起,眼前便闪过完颜洪烈教他骑射、在他病榻前彻夜守护的温情画面……恨意竟难凝聚,更遑论下手。这亲情的债,最难清算!
不杀?那岂非成了贪恋富贵、认贼作父的不孝子?陆文龙、乔峰那伟岸的身影瞬间化作两座大山,压得他几乎窒息。
恩情、仇恨、身份、血脉……种种矛盾在他脑中激烈冲撞,心神激荡,几欲崩裂!
他猛地睁眼,眼中布满血丝,迷茫与狂乱交织,一把抓住沈浪的手臂(沈浪:嘶!),吼出心底的挣扎:
“师兄!我该怎么办?!”
“恨他?可他待我如掌上明珠!”
“认他?是他夺我生父之位,强换我一生轨迹!”
“我究竟是杨康?还是完颜康?!”
“路在何处?!指条明路啊!”
此刻的杨康,理智与情感双双溃堤,只剩下巨大的惶惑。
沈浪忍着臂上疼痛(这小子力气见长),眼神却沉稳如渊:“康儿(难得唤了乳名),路,终究要你自己去走。借用一位伟猴的话:敢问路在何方,路在脚下!”
“完颜洪烈对你有恩,是真;隐瞒身世强留你们母子,是过,亦是真。恩过交织,非‘杀’或‘不杀’一刀可断。”
“你血脉里流的是杨家的血,无可更改。你一身所学,亦已成定局。”
“此刻,不必急于抉择‘报仇’还是‘报恩’。先静一静,想想你杨康,究竟想成为怎样的人?是继续做这金国的‘镀金小王爷’?还是做个无愧于杨家血脉的堂堂男儿?”
沈浪目光如炬,直指杨康混乱的核心:“想想陆文龙!他抉择立场,是因看清了何为大义!想想乔峰,他不囿于身份,以行动书写自身!想想岳飞,精忠报国为的是天下苍生,非为君王姓氏!”
“你的路,不在完颜洪烈身上。而在你心中的那杆秤!在你日后如何运用这一身本事‘立身行事’!”
沈浪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,暂时浇熄了杨康脑中部分混乱的火星。眼中的狂乱稍退,化作更深沉的迷茫与思索。
他松开手(沈浪默默揉了揉手臂),踉跄着拾起地上的长剑。
剑身寒光凛凛,映出他一张写满“我是谁”的迷茫脸庞。
“汉人的血……”他喃喃低语,“这金国的身份,终究是虚妄!”
“锵!”长剑狠狠归鞘,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。随即,他如同被抽去了魂魄,失魂落魄,一步一顿,朝着王府深处——母亲包惜弱那间悬挂着老玉米的草屋,缓缓行去。背影萧索,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。
沈浪目送那沉重的身影消失在廊角。
【主线任务:引导杨康向善(50%)。身世之谜引爆!杨康陷入身份认同危机,未堕入歧途亦未放弃挣扎,进入关键抉择期。气运值+500。】
“心关难过,此劫至深啊,康弟。”沈浪轻叹一声,“这心障,终须你自破。师兄我,也只能在你坠崖前尽力铺张网罢了。”
他望向南方,料想郭靖那位“天选之人”,此刻也该在草原之上经历着生死磨砺。风暴,已然同步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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