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,透过档案室的百叶窗在地面拼出斑驳的光影。那些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,像一群跳跃的金色小精灵,在积着薄尘的地板上跳着圆舞曲。慕容宇踮脚够到最高层的铁皮柜时,战术靴跟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“哐当”响,惊得墙角的监控探头转了半圈,活像个被吓到的猫头鹰,镜头在他背后停顿了三秒才缓缓移开。
智能手环在腕间微微发烫,上午格斗训练时磨破的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——欧阳然那家伙最后故意露的破绽,到底是示弱还是挑衅?这问题像只小虫子,在他心里爬来爬去,痒痒的却抓不到,害得他昨晚失眠到凌晨三点,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。
“宇哥,你确定要找入学资料?”王浩抱着作业本在门口探头探脑,眼镜片反射着走廊的白光,看起来像个小镜片妖怪,“听说档案室的陈阿姨跟林峰教官是亲戚,抓着偷看档案的能念叨到毕业,她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。上届有个学长就因为翻了眼女生的体检表,被她追着骂到操场,最后罚抄校规一百遍,手都写得跟萝卜似的。”
慕容宇没回头,指尖在落满灰尘的档案盒上滑动,扬起的灰尘在阳光里跳着华尔兹。昨晚紧急集合的哨声最终没响,赵磊叼着牙刷分析说可能是系统故障,可他总觉得那是场试探,像猫捉老鼠前的假动作。
欧阳然塞给他的半块怀表链还揣在口袋里,刻着的“荣”字边缘被磨得发亮,和父亲硬盘上的凹槽完美契合,就像钥匙和锁天生就该在一起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开锁时说的话:“真正的钥匙,从来都藏在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“借你的眼镜用用。”他突然转身,吓得王浩手里的作业本掉在地上。塑料封面摔开时,夹在里面的体检表飘出来,照片上的王浩笑得露出两颗虎牙,傻乎乎的样子和现在这副怂样判若两人,简直像换了个人。照片背面还用圆珠笔写着“一定要当刑警”,字迹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执拗劲儿。
“宇哥你要干嘛?”王浩的声音发颤,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小公鸡,“档案袋上都有芯片的,一动就会报警——到时候咱们俩都得去操场上跳孔雀舞谢罪!我昨天刚刷的白球鞋可经不起折腾。”
“嘘。”慕容宇已经抽出了标着“欧阳然”的牛皮纸袋。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,手环突然震动,屏幕弹出条警告:“检测到异常情绪波动(心率120次\/分钟)”。
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袋口,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,胸前别着的警徽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,与自己抽屉里那枚简直是双胞胎——那是父亲入狱前最后一次生日送他的礼物,背面刻着的“宇”字被摩挲得发亮,边角都圆润了。
他记得那天父亲蹲在地上给他别徽章时,胡子扎得他脖子痒痒的,还说:“等你穿上警服,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体面。”
照片里的欧阳然还没戴眼镜,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,像只慵懒的小豹子,和现在这副冰山脸截然不同。
慕容宇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,突然注意到少年身后的黑板报,“庆祝校庆”四个字旁边画着辆警车,车轮的涂鸦风格和父亲日记里的简笔画一模一样,连轮胎上的小纹路都分毫不差。
这发现像道闪电,在他脑海里炸开——父亲从来没跟外人提过自己爱画警车,欧阳然的父亲怎么会知道?
“查别人隐私可不是警校生该做的事。”
欧阳然的声音像块冰投入沸水中,瞬间浇灭了慕容宇心中的小火苗。慕容宇猛地转身,档案袋从手中滑落。
照片飘到地上的瞬间,他看见袋底露出的死亡通知书复印件,死者姓名栏的“欧阳正德”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瞳孔骤缩——这是当年负责父亲案件的主办警官,新闻里说他半年后因“抑郁自杀”结案,可母亲总说那人死的前三天,还去医院看过她,手里拎着的水果篮里,有母亲最爱吃的草莓,说是托人从郊区大棚刚摘的。
“捡起来。”欧阳然倚在门框上,银框眼镜后的目光像在解剖尸体,冷得让人发抖,“还是说,慕容家的公子连弯腰都觉得掉价?怕弄脏了你那宝贝手?听说你现在还在用你爸留下的那支钢笔,金贵得跟传家宝似的。”
王浩早就溜得没影了,估计是找了个地缝钻进去了。档案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。慕容宇蹲身拾照片时,发现死亡通知书的角落有个淡蓝色指印,形状和他在父亲案件卷宗上见过的一模一样。
那是种特殊的墨水,只有市公安局的老职员才会用,像个独特的身份印章。父亲的卷宗上也有同样的指印,当时律师说可能是办案人员不小心蹭上的,现在想来,哪有这么巧的事?
“你父亲的死,”他攥紧照片的手在抖,纸角被捏出深深的褶皱,像朵快要凋零的花,“真的是自杀?”
欧阳然突然笑了,笑声撞在铁皮柜上反弹回来,显得格外刺耳,像用指甲刮玻璃的声音。他走过来抽走档案袋,指尖擦过慕容宇的手背,冰凉的触感像条小蛇滑过。
“总比某些人用赃款买通关系入学干净。”铁柜的钥匙在他指间转得飞快,像在玩杂耍,锁芯转动的“咔嗒”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,“对了,听说你母亲的IcU病房,是赵副局长亲自安排的?真是好福气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家亲戚呢。我可听说那间病房一晚上的费用,够普通人家吃半年。”
这句话像根毒针戳进慕容宇的太阳穴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他猛地拽住对方手腕,智能手环的警报声再次响起,两条心率曲线在屏幕上拧成死结,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疙瘩。
“是赵国安让你来试探我的?”父亲入狱前那晚,也曾这样红着眼问过一个穿警服的人,后来那人就成了母亲的主治医生,每次查房都要多聊几句父亲的案子,现在想来,这其中的巧合,未免也太蹊跷了。
“松开。”欧阳然的声音冷得像冰,可慕容宇发现他的指尖在抖,像秋风中的落叶。档案袋的缝隙里掉出张泛黄的纸,上面的钢笔字力透纸背——“猛虎帮渗透名单”,落款日期正是欧阳然父母牺牲那天。
这张纸像块石头,在慕容宇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,他想起父亲日记里提到过的“内鬼”,难道就是指这个?
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,像打鼓一样越来越近。沈雨薇抱着文件夹出现在门口,看到纠缠的两人时愣了愣,随即眨了眨眼睛:“你们在……玩摔跤?这可是档案室,不是摔跤场,小心陈阿姨的鸡毛掸子,她打人可疼了,上次赵磊偷吃她的饼干,被追得绕着操场跑了三圈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纸页上,突然弯腰捡起来,“这不是上周战术课的模拟案例吗?怎么被你们弄成古董了?难道是想做个文物展览?我可以帮你们写解说词,保证比博物馆的还精彩。”
慕容宇的手松开时,欧阳然的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,像戴了个粉色的手环。他注意到对方藏在身后的手正往口袋里塞东西,那形状像是枚U盘,会是什么秘密呢?是猛虎帮的名单?还是和父亲案件有关的证据?
“陈阿姨来了!”沈雨薇突然拽着两人往档案室的后门跑,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,像在演奏一首紧张的进行曲,“她的老花镜度数深,眼神跟显微镜似的,咱们从消防通道溜——不然被她抓住,就得听她讲三天三夜的往事了,从她年轻时候抓小偷讲到她孙子满月,能把人听成化石。”
三人冲出门的瞬间,慕容宇回头望了眼铁柜,阳光正好照在柜门上,映出欧阳然刚才没锁好的缝隙。里面似乎有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,露出的页角画着个熟悉的徽章——和他硬盘上的家族徽记,只有细微的差别,像一对孪生兄弟。
那徽章是爷爷设计的,据说融合了警徽和家族纹章,全天下只有两个一模一样的,另一个在谁手里来着?
消防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,呛得人直咳嗽。沈雨薇的高跟鞋卡在楼梯缝里,差点把鞋跟崴掉,她嘟囔着:“这破楼梯,跟我有仇似的,专门跟我作对。早知道穿运动鞋了,都怪赵磊说什么‘女生穿高跟鞋跑起来更飒’,飒个鬼啊,现在只想骂街。”
她扶着栏杆喘气,马尾辫歪到了一边,像个调皮的小尾巴,“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?从实招来,不然我就用我的数据分析能力,把你们的小心思都扒出来。我可是能从林峰教官的咖啡消耗量,分析出他下周会不会搞紧急集合的女人。”
欧阳然的脸色瞬间变了,像被泼了墨的白纸。慕容宇刚要开口,就被沈雨薇捂住了嘴。“别说话,”她指了指楼梯转角的监控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“那玩意儿是坏的,但收音好使,跟个隐形的窃听器似的。
上次我听见陈阿姨在这儿吐槽院长的假发,第二天就被安排去整理旧档案了,累死个人。”
三人蹑手蹑脚往下走时,慕容宇的手环又震动了。这次是条加密信息,发件人显示“怀表”:“今晚十点,实验室见。带硬盘。”这短短的几个字,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。
他偷偷瞥了眼欧阳然的手环,屏幕是暗着的,难道这家伙把通知删了?还是根本没收到?
他瞥了眼身旁的欧阳然,对方正低头系鞋带,阳光透过铁窗照在他脖颈的抓痕上,已经结了层薄痂。
那道疤痕的形状,像极了父亲在监狱里画的求救信号,难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?父亲曾说过,真正的密码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,比如一道伤疤,一个习惯,甚至是一句争吵。
楼下突然传来李默的声音,他推着清洁车哼着跑调的歌,那歌声比杀猪还难听,拖把杆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三楼的档案室漏水啦——”他的声音忽远忽近,像幽灵在飘荡,“陈姐要不要我上去看看?说不定是水管爆了呢?我可是修水管小能手,当年在老家修过抽水马桶,技术杠杠的。”
“快走!”欧阳然突然拽着慕容宇往下冲,沈雨薇跟在后面,高跟鞋敲出的节奏像在打摩斯密码,传递着紧张的信号。跑到二楼平台时,慕容宇撞翻了堆消防沙,黄沙流出来的轨迹,竟和死亡通知书上的指印形状重合,这难道是命运的巧合?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?
“你们先撤。”沈雨薇突然转身,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纸往楼梯上跑,像个勇敢的战士,“我去引开他,就说在找丢失的模拟试卷。放心,我的演技可是拿过校园戏剧节金奖的,当年演卖火柴的小女孩,把评委老师都看哭了,还塞给我十块钱让我买糖吃。”
她冲两人眨眨眼,“记得欠我一顿奶茶,要加双份珍珠、双份椰果、双份芋圆的那种,少一样都不行,不然我就把你们刚才在档案室打架的事捅给林峰教官。”
慕容宇和欧阳然躲在一楼的安全出口,听着沈雨薇和李默的对话渐渐远去。档案室的方向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铁柜倒塌的声音,震得墙壁都颤了颤,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。
“他发现了。”欧阳然的声音很轻,像怕被人听见,“那本笔记里有我父母的调查记录,是他们用命换来的线索。我妈临死前把它藏在档案柜里,说只有遇到能信任的人,才能拿出来。”
慕容宇突然想起什么,摸出手机给孙医生发信息:“我母亲的主治医生,是不是姓欧阳?”发送键按下的瞬间,他听见身后传来铁柜钥匙落地的声音——欧阳然正摊开手心,那枚U盘上刻着的,正是慕容家族的徽章,闪着微弱的光。徽章背面刻着个“然”字,和他那枚上的“宇”字遥相呼应。
夕阳的余晖从铁窗斜射进来,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徽章图案,像一幅精致的画。慕容宇突然明白,父亲和欧阳然的父亲,或许从来都不是敌人,他们可能像现在的自己和欧阳然一样,被误解隔开了。爷爷说过,这对徽章是给未来能并肩作战的人准备的,难道就是指他们?
“你的硬盘,”欧阳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像风中的琴弦,“密码是不是‘荣光’?我爸日记里提过,这是你爷爷最喜欢的词。”
手环同时震动,屏幕上跳出新的警报:“检测到高危信号源,位置——顶楼实验室。”这警报声像警钟,在两人耳边敲响。
远处传来集合哨声,学员们的喧闹声渐渐逼近,像潮水一样涌过来。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将手伸向消防通道的门把手。铁柜倒塌的声响还在耳边回荡,像某种沉闷的鼓点,敲打着这场刚刚揭开序幕的真相。
而在档案室的废墟里,李默正用清洁车掩盖着地上的血迹,动作慌张得像只偷东西被发现的老鼠。
手机屏幕上赵国安的信息一闪而过:“把那本笔记找回来,不惜一切代价。找不到你就去跟猛虎帮的兄弟们作伴吧。”他的袖口沾着黄沙,在地面画出个扭曲的虎头图案,像个邪恶的符号,预示着更多的危险即将来临。
这时,赵磊带着几个同学从走廊经过,他大嗓门地嚷嚷着:“你们看见慕容宇和欧阳然了吗?刚才还在这附近呢,难道他们俩又去上演‘爱恨情仇’的戏码了?我跟你们说,他俩这互动,比电视剧还精彩,我都想给他们写个剧本了,名字就叫《警营双雄:从互怼到共眠》,保证能火。”
旁边的同学附和着:“就是就是,我看他俩肯定有事,不然怎么一见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,说不定是上辈子的冤家,这辈子来续前缘了。上次格斗训练,欧阳然明明能把慕容宇Ko,结果故意收了力,这不是爱是什么?”
“我觉得他俩是英雄惜英雄,用特殊的方式交流呢,不像咱们,只会打打闹闹。你看慕容宇看欧阳然的眼神,那叫一个复杂,跟看初恋似的。”
他们的话语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涟漪,却不知道,湖底正涌动着怎样的暗流。慕容宇和欧阳然听到这些话,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,又迅速被严肃取代。
他们知道,接下来的路,会更加艰难,但为了真相,为了父辈的清白,他们必须携手走下去,哪怕前方布满荆棘。
慕容宇摸了摸口袋里的加密硬盘,感受着它的温度,像是握住了父亲的希望。欧阳然则握紧了那枚刻着慕容家族徽章的U盘,仿佛握住了揭开父母牺牲真相的钥匙。
两人再次对视,眼神里少了之前的敌意,多了几分默契和坚定。今晚十点,顶楼实验室,将是他们揭开谜团的第一步,也是最危险的一步。但他们别无选择,只能勇往直前。就像父亲说的:“当警察的,总得有人敢站在黑暗里,才能让别人活在光明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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