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台底下的朗姆和伏特加在酒柜里泛着冷光,他抄起两瓶高浓度的塞进怀里,跑出门时撞翻了孟雁子常坐的椅子,的一声响,在空荡的酒馆里惊起一串回音。
火场比他想象的乱。
浓烟裹着焦糊味往喉咙里钻,人群像被踩乱的蚂蚁,有哭着找孩子的,有抱着箱子往反方向跑的。
李咖啡在人堆里一眼看见孟雁子——她站在火线边缘,对讲机贴在耳边,马尾辫被烟火燎得翘起来,东侧第三户有独居老人王姨,腿脚不便,必须破门!她喊得嗓子发哑,可没人动,大家都盯着越烧越近的火头发愣。
李咖啡的心脏跳得要冲出胸腔。
他扯掉领口的围巾,跃上路边的石台,拧开朗姆酒瓶往空中一泼。
火光地窜起来,烈酒在半空燃成金色的瀑布,人群发出惊呼。
他趁机吼:听她的!
她知道每扇门后是谁!
有人开始踱步了。
李咖啡把另一瓶伏特加塞给最近的驴友,接水去!转身时看见孟雁子在看他,她的眼睛里全是烟火,可他听见自己说:我在。
王姨家的门是用肩膀撞开的。
李咖啡冲进浓烟时,呛得直咳嗽,可他记得孟雁子说第三户,记得王姨住东厢房,记得要弯腰避开毒烟。
等他背起王姨往门外跑时,对讲机里传来孟雁子的声音:西侧水压不足,换南侧消防栓!
阀门编号x32!那声音在嘈杂的火场里像根定海神针,他突然发现,原来她声音里带着抖——从第一句指令开始就在抖。
火势是在老陈带着消防队赶到时减弱的。
李咖啡把王姨交给医护人员,转身就看见林知亚举着手机往火场里凑,镜头直往孟雁子脸上怼,社区干部指挥混乱致延误!她的声音尖得像刀,大家看这浓烟——
够了!老陈的军靴踩在灰烬里,震得火星乱溅,前天你怂恿新人在荒地烧篝火取暖,我亲眼看见的!
现在想踩人上位?他掏出手机翻出照片,林知亚的脸瞬间白得像纸。
群里的截图很快刷屏,小周的简报跟着弹出来,标题是红底白字:是她记住了所有人,才没人被落下。
孟雁子站在余烬边,手还在抖。
她看着人群散去,看着消防水车开走,看着李咖啡朝她走过来——他的手背划了道口子,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,却端着一杯浑浊的液体。
劫后余生,该喝点什么。他说。
孟雁子没推拒。
酒液入口时她呛得直咳嗽,清水里混着烟灰的苦,糖的甜,还有一丝铁锈味——是他手背上的血。难喝......她抹了把嘴,却听见自己说,但,我记住了。
李咖啡笑了,伸手擦她脸上的灰。
指尖碰过唇角的瞬间,两人同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爬山。
那天她喊渴,他分她半瓶水,水是凉的,风是软的,和现在一样。
在一起!不知谁喊了一嗓子,群友们哄笑着鼓掌。
孟雁子想低头躲开,手腕却被轻轻攥住。
李咖啡没看她,盯着灰烬里尚带火星的树根,声音轻得像叹气:以前我总想调出你爱的味道,现在才懂——你要的不是酒,是有人敢跟你冲进火里。
她没抽手,只是轻轻回握了一瞬。
老陈掐灭烟头,望着那对并肩的身影,低声道:火熄了,可心里那把,才刚点着。
凌晨五点十七分,孟雁子蹲在消防水车留下的水洼边,用湿纸巾擦手。
小周的消息弹出来:姐,复盘会明天九点,需要你整理应急时间轴。她盯着手机屏幕,突然发现掌心还攥着那杯的纸杯——杯底沾着半片烧糊的槐叶,像枚暗褐色的勋章。
风又起了,带着劫后余生的凉。
她摸出手机,通讯录里李咖啡的名字不再发幽光,而是随着屏幕亮度一起呼吸。
这一次,她没拨号,只是把手机贴在胸口。
终南山的余烟还没散尽,可她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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